第二十五章 坦誠布公
這一瞬間,許七安難掩臉龐錯愕和驚訝表情。
望氣術偵測出的結果讓他內心倏然警惕,各種念頭相互碰撞,火花四濺。
他迅速想到了兩種可能:一,瑯兒其實不愛吃綠豆糕,之所以表現的愛吃,是想討陳貴妃喜歡。
二,她在說謊,望氣術沒有甄別出來,這意味著她身上有屏蔽望氣術的法器。
第一種可能,暫時無法判斷。
第二種可能,才是讓許七安頭皮發麻,腎上腺素瘋狂分泌的原因。
景秀宮的宮女怎麽會有屏蔽望氣術的法器?
她佩戴屏蔽望氣術的法器做什麽?
除非,她這幾天需要用這種法器來瞞天過海。除非她知道自己近期會遭遇盤問。
她這幾天做過什麽?
她去過禦藥房!
至於是不是被李代桃僵,其實站在眼前的瑯兒是“外人”易容假扮……許七安覺得可能性不大,人皮面具的話,瞞不過他的觀察。
若是高段位強者的“變幻”之術,更加不可能。這裏是皇宮,高段位強者根本潛不進來。
“許大人?”
瑯兒皺了皺眉,眯著眼審視著失去表情管理的許七安。
“不能輕易下定論,也許她只是不愛吃綠豆糕,無意中說出了心裏話。”
心裏想著,許七安沒有慌亂的去穩定情緒,而是讓臉色保持著一定的“糟糕”,盯著瑯兒,略帶不忿的語氣說:
“瑯兒姑娘雖是陳貴妃身邊的人兒,但脾氣未免也太大了些,本官為朝廷流過血,立過汗馬功勞,瑯兒姑娘的態度如此輕慢,是對本官有意見?”
瑯兒看了他一眼,淡淡道:“許大人多想了,奴婢並非輕慢,對大人也沒有意見。”
頓了頓,施禮道:“奴婢還急著回去伺候貴妃娘娘。”
說完,跨出門檻,離開了。
看著宮女離開的背影,許七安一顆心沉入谷底。
剛才,望氣術的反饋裏,瑯兒依舊沒有說謊。
最後一句的質問,即是許七安在掩飾自己的失態,也是挖坑等瑯兒跳。
首先,瑯兒對於這場問詢很不耐煩,對他觀感也是嫌棄,想盡早打發走……這一點許七安可以確認。
而正常人在面對“你是不是討厭我”類似的質問時,出於禮貌,會下意識的敷衍,不承認,於是這就構成了撒謊。
可是在望氣術給予的反饋中,瑯兒的情緒異常穩定,沒有偵測到謊言。
由此,幾乎可以確認這個宮女身上有屏蔽望氣術的法器,也側面驗證了她心虛,刻意用這類手段開規避拷問。
到這裏,一個令人細思極恐的真相揭開了。
幕後之人是她!
陳貴妃?!
這一刻,無數細節、線索在許七安腦海裏浮現,信息素如同沸騰的湖水。
這我是真沒想到……趕緊離開這裏,向魏公和懷慶稟報我的發現……許七安一刻都不想在景秀宮待下去了。
這感覺,就像在漆黑的深夜,進入某個荒山旅館,卻發現這是一座鬼屋。招待員是一個眼珠子掛在臉上,滿臉腐肉,蛆蟲亂爬的惡鬼。
桌上的一盤盤食物是蛆蟲,是屎,是腐肉,是人頭……
許七安則是那個無意中窺破鬼屋秘密的活人,頭皮發麻,只想著假裝自己什麽都不知道,然後趁著惡鬼反應過來前,趕緊離開。
“我問完了,小公公,咱們回去吧。”
許七安深吸一口氣,泰然自若的提出離開。
“是!”
小宦官不疑有他,頗為輕松的應了一聲,跟在許七安身後跨出偏廳門檻。
等等!
許七安的步伐忽然僵住,如果陳貴妃是幕後之人,那麽皇後遭遇的一切,就是陳貴妃即將支付的代價:剝奪位份,打入冷宮。
太子會不會被廢,說不準……太子怎麽樣,許七安不關心,他關心的是:臨安怎麽辦?
她今天很開心,因為案情即將告破,太子無罪釋放是遲早的事。
可是接下來,我可能親手把她的母妃推入萬丈深淵。
她知道這件事後,應該會恨我吧。
相比起懷慶,臨安這樣的姑娘心理承受能力更差,母妃被打入冷宮,甚至被賜白綾和鴆酒都是有可能的。
不談皇帝的寵愛,僅從位份上說,貴妃和皇後差遠了。
皇後是皇帝的正妻,或許害死一個妃子不會被賜死,但貴妃呢,貴妃有這樣的待遇嗎?
“許大人,許大人?”
小宦官見許七安杵在原地發呆,忍不住喊了幾聲。
許七安恍然回神,依舊沒有想出兩全其美的辦法,同時,心裏閃過一些困惑,得知幕後之人是陳貴妃後,他依舊沒有解開所有的疑問。
先回去吧……這件事先不和魏淵說了,為了臨安,我,我再思量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