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賣身契(第2/3頁)

浮香花魁而久病不愈,那些扈從、歌姬和陪酒丫鬟送去了別院,雜活丫鬟也只留下一個。

那雜活丫鬟近日來偷奸耍滑,處處抱怨,對自己的遭遇怨憤不平。去了別院,雜活丫鬟時不時能被打賞幾錢銀子。

留在影梅小閣守著一個病秧子,什麽好處都撈不到。

梅兒氣沖沖的闖進雜活丫鬟的房間,她躺在床上,舒服的睡著懶覺。

“起來,你給我起來!”

梅兒冷著臉,把她從床上拽下來,大聲質問:“娘子風光時,對你們也算仁至義盡,哪次打賞銀子不比其他院子的豐厚?

“她眼下病了,想喝口熱粥都沒有,你良心都被狗吃了嗎。”

雜活丫鬟掐著腰跟她對罵:“都說了是以前,以前娘子風光,我們跟在身邊伺候,做牛做馬我也願意。可現在她就要死了,我憑什麽還要伺候她。”

梅兒大怒,“娘子只是病了,她會好起來的,等她病好了,看她怎麽收拾你。”

雜活丫鬟反唇相譏:“得了吧,教坊司誰不知道她快死了。但凡有一點可能,媽媽也不會把人都調走。”

說到這裏,她冷笑一聲:“梅兒姐姐,你衣不解帶的伺候娘子,其實就是為了娘子的那點積蓄吧。你也別惱羞成怒,教坊司裏有什麽情義可言,姐妹們哪天不是在逢場作戲?

“因為都知道男人只是要咱們的身子,真要以為和那些嫖客有真情,那是傻子。浮香娘子就是這樣的傻子。

“許銀鑼當初成宿成宿的歇在閣裏,還不花一個銅板,娘子為了他,連客人也不接待了。還自己倒貼錢上交教坊司。別人擡她幾句,她還真以為自己和許銀鑼是真愛,你說可笑不可小。

“現在她病了,快死了,那人有來看過她?”

這話說到梅兒的傷心處了,她咬牙切齒道:“賤人,我要撕了你的嘴。”

兩人扭打起來。

“住手!”

門外,浮香穿著白色單衣,虛弱的似乎站立不穩,扶著門,臉色蒼白。

扭打停了下來,雜活丫鬟低著頭,一言不發,盡管這個女人已經病懨懨的,似乎風一吹就倒,但她當初是那麽的風光,以致於留下的印象深刻的無法磨滅。

“回去……”

剛說完兩個字,浮香身子一晃,暈倒在地。

檀香裊裊,主臥裏,浮香幽幽醒來,看見年邁的大夫坐在床邊,似乎剛給自己把完脈,對梅兒說道:

“氣脈虛弱,五臟衰竭,藥石已經無用,準備後事吧。”

梅兒低著頭,低聲啜泣。

……

京城第一名妓浮香時日無多了……這個消息瞬間傳遍教坊司。

有人暗戳戳的高興,也有人唏噓感嘆。

午膳後,青池院。

鋪設著織錦地衣的會客廳裏,穿著霓裳羽衣的花魁們,坐在案邊喝下午茶。

桌案上擺著瓜果,冰鎮梅子酒等吃食。

妝容精致的明硯花魁,掃了眼在場的姐妹們,加上她,總共九位花魁,都是和許銀鑼纏綿床榻過的。

“想她當初何等風光,許銀鑼一首詠梅讓她成為京城第一名妓,外面的老爺們為見她一面豪擲千金,外地的風流才子千裏迢迢趕來京城,烈火烹油不過半載,竟已剩余燼。”

穿著靛青色羅裙,戴著玉簪,氣質斯文的小雅花魁,感慨一聲。

小雅花魁飽讀詩書,頗受讀書人追捧。

“紅顏薄命,說的便是浮香了,實在令人唏噓。”

說話的是一位穿黃裙的瓜子臉美人,花名冬雪,聲音悅耳如黃鸝,歌聲是教坊司一絕。

“當初我還嫉妒她獨受許銀鑼寵愛,現在看她這般境遇,難受的吃不下飯。”又一位美人感慨。

“說起來,許銀鑼已經很久沒有找她了吧。”

“我記得,許銀鑼三月份去了楚州後,便再沒來過教坊司,沒去過影梅小閣。”

“仔細算來,許銀鑼從楚州回京那段時間,恰好是浮香臥病……”

眾花魁嘆息一聲,浮香臥病在床,久不見好,許銀鑼自然就不會來了。

男人來找她們,是尋歡作樂來的,不然,總不可能是病榻前伺候吧,許銀鑼也只是普通男人。

明硯花魁輕嘆道:“浮香姐姐對許銀鑼一往情深……”

她轉而看向身邊的丫鬟,吩咐道:“派人去許府通知一聲吧,許府離教坊司不遠,速去速回。”

丫鬟小碎步出去。

明硯秋波掃過眾花魁,輕聲道:“我們去看看浮香姐姐吧。”

……

“你我主仆一場,我走之後,櫃子裏的銀票你拿著,給自己贖身,然後找個好人家嫁了,教坊司終歸不是女子的歸宿。

“記得把我留下的東西交給許銀鑼,莫要忘了。”

浮香靠在床榻上,交代著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