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這些時日, 慕淩日日都宿在連玥院。

白日裏也是,除了日常議事或是去她自己院子,她只要在連玥院便時時都懶在他的身邊。不管他是在處理正事, 還是做別的什麽的, 她就是能做到旁若無人地將整個人掛在他身上, 就像是他幼年是養過的小貓,只要得了機會就跳到他的膝蓋上, 將身子一盤,便舒舒服服的睡了, 自在隨性的讓人羨慕。

念及此,謝汝白微微側頭, 望了望身後貼在背上的人,嘴角不自主地便有了一些幾不可見的弧度。他想這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在床上鬧起來的時候,就像是有用不完的精力,不求著她,她勢必要鬧到你第二日都起不了身, 既霸道又無賴, 同時卻又能讓人感到一份莫名的溫柔和安心。

一到了白天卻總是這樣一副懶懶怠怠的樣子,又粘人又愛撒嬌, 明明是一族族君,但卻能毫無負擔地當著下人們的面耍小性子。

“真是和小夜貓子似的。”他低低的說了一句,便感到身後熟睡著的人微微動了一下,嘴角的笑意便有些抑制不住地溢了出來。

他的這位來歷不明的族君大人不霸道的時候, 還真是綿綿暖暖的讓人覺得安定, 仿佛只要她在, 那些陰暗潮濕的噩夢便被擋在了她給予的溫暖之外。

不過……想到最近的一些傳言, 謝汝白握著的筆的手就停滯了一下。

最近府裏有些傳言,說是族君在澹懷院養了妖精,書房中時常傳出可疑的曖昧聲響,可每次等聲音結束,族君出來,裏面卻又什麽人都沒有。

只是族君身上的衣物上莫名沾血的破口,卻又叫人聯想不已……

不過是些沒有憑據的傳言。

謝汝白掛著一派清淡,這般與自己說,但下筆的第一畫卻重了,橫在他清雋消瘦的字體上,顯得格外的突兀。

“哥哥的心亂了。”

背後突然響起的疏懶的聲音,讓謝汝白的身子微微一僵,就好像是有什麽不可告人的心事被人捅破了一般。

他默然擱下手中的筆,微微轉過身去,輕聲道:“你醒了。”

自他知道眼前的人不是木靈之後,他在她面前便一直以你相稱,這其中的心態就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

“嗯……”慕淩慵然應了一下,尾音拉得尤為綿長。為了方便她賴著她的郎君哥哥,她早就命人將書案前的椅子換成了坐榻。她伸手捉住他的手腕,將他壓到榻上,像是沒睡醒一般靠在他的心口囈語,“哥哥在想什麽呢?心這樣亂。”

被壓著的人呼吸頓時一凝,低下眼瞼望著趴在他心上的人,眼瞳裏有那麽一瞬看不到任何情緒,只有一點火苗在裏面擦過。

也不知是哪兒來的力氣,他竟突然翻身壓過了慕淩,擡起上身看了一眼她淺褐色的霧眸,便發了狠似的俯身往下,對著她的唇狠狠咬了下去,直到嘴裏泛起些腥甜的血氣,他才停下。

學著她的霸道將她環緊壓在身下,在她耳畔道:“你不許騙我,更不許……離開我。”

慕淩舔了舔唇上的傷口,沒有說話,只是輕輕地笑了笑,一手抓起他的後頸,看了一眼他被血色染得更艷的唇毫不猶豫地吻上去。而另一只手則悄無聲息地扶上了他的腿。

謝汝白膝蓋以下全無知覺,但膝腿之上卻意外的敏丨感。

慕淩在指間調用了一些靈力,微微用力一按,上面的人身子輕顫,便脫力一般伏了下來。她腰部用力起身一折,重新壓下他,還將他的一條小腿擱在了自己的肩上。

“這回可是哥哥你先起的頭。”她意有所指地摸了一下頸間的項鏈。

項鏈中的分神將這一切看得一清二楚,自然明白她這是在回應他警告她的那句“你不該開這樣的頭”。

“這人……”他眸光微閃,艷麗無比的雙眼中燃起一片業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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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這一次之後,慕淩突然一連好幾天都沒有來連玥院,與此同時,關於族君院書房中勾人魂魄的精怪的傳言卻傳得愈演愈烈。

就連謝汝白身邊的清茗也暗自抱怨:“族君怎麽還不來,也不曾聽說族君納了什麽新歡,難不成真是在院裏養了什麽小妖精?”

清茗心裏也是真的著急,他家主子的性子本來又冷又端肅,若是沒有前陣子受寵也便罷了,大不了便和原來那般關起門來過日子就是。可偏偏這位族君先前那樣捧著他家主子,若是在這個時候失了勢,既沒有家族的支持,有沒有子嗣做庇護,等族君有了新寵,他家主子以後的日子該怎麽過啊!

而且說到子嗣,清茗立刻就想起了那個安置在別院養胎的溫二郎,都說溫二郎這一胎是族君的。他做了那麽多有悖夫德的惡事,族君雖然暫時厭棄了他,但卻沒有要他的命,還準許他養胎生育。若是真讓他生下族君長女,將來未必沒有復寵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