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璣玉看到清衍走進屋時, 差點嚇得從座椅上跳起來。

“清……清衍？你怎麽……”突然意識到什麽的璣玉猛然轉頭看著一旁坐著的謝汝白。心裏不由泛起一陣嘀咕，這清衍回來了，她帶來的這個小仙君該放在什麽位置上才好？

畢竟當年, 慕淩與清衍分開也並不是因為沒了感情。恰恰相反, 清衍或許是慕淩唯一動過最接近真情的感情的人。

璣玉想起當年清衍順應天命, 為蒼生舍下慕淩的時候，慕淩曾在醉酒後, 窩在她的懷裏，問她清衍為什麽一定要死？那是她第一次在慕淩的眼中看到那麽真切的哀傷的神色。

有些事畢竟是不同的, 是清衍用了上萬年時間將慕淩從毫不在意旁人想法，一點點變成可以體會到他人的感受的“人”。

“那個, 這是慕淩的師尊。”璣玉讓自己先鎮定下來，扯出一個不大自然的笑容對謝汝白道，“因為一些特殊的緣由，他與慕淩已經三萬多年沒有見面了。要不咱們今天就先回去，改天再來，免得打攪人家師徒團聚。”

“璣玉, 這位是？”即便三萬年未見, 清衍面上卻未見半點生疏，清靈矜貴的眼中, 也無半點波動，似乎這話不過是他隨口一問罷了。

“他是……呵呵……”璣玉一臉尷尬地又回頭瞅了瞅謝汝白。

這事倒不是不能對清衍說，他一貫了解慕淩，這樣的事, 三萬年前他做出決定的時候就應該想到了, 慕淩是不可能一直等著他的。真正讓璣玉擔心的反倒是身後的謝汝白。

通過先前的交談, 她看得出此人對慕淩的執念很深, 她確實是有些擔心謝汝白會接受不了做出什麽不理智的事。畢竟因為這樣的執念釀出的悲劇，在她們天脊山已經發生過一次了。

師尊？

謝汝白望了一眼清衍，上前拱手道：“晚輩見過上神，晚輩名叫謝汝白，剛從下界飛升，現在天刑司任右獄司一職。晚輩與阿淩在下界相識，曾有五百年之約，但因為阿淩失憶忘了約定，所以晚輩才來上界尋她。”

謝汝白語氣恭敬，全然是將眼前的這位看起來與他差不了幾歲的上神當成了長輩來看。

“這傻仙君，說得這麽清楚，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女婿見嶽父呢。態度倒是挺恭敬的，可惜啊，你面前的不是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的師父，而是慕淩正兒八經前道侶。”

璣玉在心中吐槽一句，尷尷尬尬地對清衍笑了一下：“那個……你也知道小淩子那個個性，畢竟你也走了幾萬年了，總不能……”

“阿淩失憶了？”清衍卻只對謝汝白點了下頭，並沒有太在意他的話，只是看著璣玉問了一句，“是太古墟深淵那裏出了什麽狀況嗎？她現在是不是已經控制不住自己體內的欲念了？是不是非常難受，不行，本尊得先去看看阿淩再說。”

如果只是單純每萬年發作一次的失控狀況，不會導致記憶上的紊亂。唯一的可能就是，太古墟深淵下的那位神女要蘇醒了，而慕淩卻因為什麽原因並沒有按原本的計劃進入真正的本體，而是強行讓自己保持這現在的形態走出了太古墟，才會導致這樣的結果。

想到方才眼前的這個年輕仙君說的五百年之約，清衍心裏約莫知道了什麽，終於擡眼認真地看了一眼謝汝白，然後依舊語氣清冷地對璣玉道：“你們自便，本尊去看看阿淩。”

不管是眼神，還是語氣，都沒有絲毫的責備或是憤怒的意味。有的只是一種無奈，對於他無法一直守著她的無奈，對於她依舊還是那樣任意妄為的無奈。

璣玉見清衍沒有為難謝汝白先是松了口氣，但聽到清衍說要去看慕淩，忙道：“她現在……”

“妖君陛下，裏面請。”

門外小仙童的恭敬的招呼聲，打斷了璣玉想說的話。幾人立刻隨著聲音的方向往外看去，但見一個銀發碧眼，面容冷峻的玄袍男子已經跟著一個白衣小童走了進來。

“封黎？！”璣玉剛因為清衍的態度而放下的心，突然之間又被吊了起來。

今天特爹的是個什麽邪門日子，慕淩的這些桃花債一個接一個的跑上門來？搞得璣玉此刻都有些後悔今日出門前沒有先蔔上一卦了！怎麽就選了這麽個日子帶著謝汝白這個小仙君上門尋妻呢？！

若說清衍雖然十分在意慕淩，但他的性子冷歸冷，卻還是講道理的，怎麽也不會因為自己離開了這麽多年回來後發現慕淩有了新歡而為難別人。可是慕淩身邊的這只小狼崽子，可就真是個誰敢覬覦他的阿淩姐姐，他就咬死誰的主。

對了，璣玉想到，如今這小狼崽子已經是新的妖界之主，剛剛得到封天妖鏡認可的新任妖帝了。

意識到這一點後，璣玉這頭就更痛了。如今天界帝位空虛，各界勢力尤其是被封壓多年的魔界早已是蠢蠢欲動，這個時候要是因為慕淩的這些感情債，搞出天界與妖界的爭端，那這個麻煩可就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