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神藥

嘉禾想如此甚好, 沈雲亭走了,也省得她花心思避著他了。如此一來,待會兒她只需在宴席上安安心心坐著便可。

可惜事與願違。

席間見到了兩位嘉禾不怎麽想見到的熟人——銀朱以及程令芝。

前幾個月, 銀朱因落水而左腿骨裂, 一直在家中休養, 嘉禾好些日子未見過她了。她整個人看起來瘦了一圈,濃艷的妝遮不住的憔悴。

銀朱淡淡瞥向嘉禾,眼裏含著嘉禾看不懂的情緒。

銀朱憔悴,程令芝卻與之截然相反。她身著一襲桃紅裙裝,嫣紅口脂襯得她紅光滿面氣色極佳。

嘉禾看了程令芝一眼,想起了這幾個月間程令芝的經歷。

得知二叔被流放永世不得歸京後, 二嬸當即暈了過去, 醒來時半邊身子癱了動不了了。

王氏母女又卷走了二叔家所有家當, 程令芝走投無路只好帶著二嬸回了外祖家。

爹爹憐惜二嬸母女倆的處境,從庫房支了一大筆錢給她們。

這些錢應該夠她們母女倆安安分分過完下半輩子了。

爹爹幫到這也算是盡了親戚一場的情分。

本以為事情到這便算完了。可卻未過多久傳來消息——

程令芝做了晉王的妾。

晉王乃是延慶帝的皇叔,雖身份高貴但今歲七十有二, 已是快行將就木的年紀,程令芝都能當他曾孫女了。

不光如此,晉王花名在外, 年輕時便是個不正經的, 花街柳巷的常客,私下作風極亂,男女通吃。

爹爹聽後氣得不行, 氣程令芝為什麽不好好愛惜自己。

程令芝卻不以為然,一副寧可死在金銀堆裏,也不要安安穩穩過一輩子的態度

這是程令芝個人的選擇,旁人沒什麽可指摘的。

程令芝頗有一套, 哄得晉王滿心歡喜,加之晉王憐惜她年紀小,對她疼愛有加。這幾個月來,幾乎是把這她這個小妾捧上了天。

走到哪裏帶到哪裏,也不管別人用什麽眼光看他。

程令芝正當寵,故而今日嘉禾見到程令芝時,程令芝看上去狀態頗好。

程令芝在席面上看到了嘉禾,卻裝作沒看見嘉禾的樣子。

她記得那日她苦苦哀求嘉禾,求她看在堂姐妹一場的份上幫幫她,可嘉禾冷漠的拒絕了。

她和唐律被捉奸一事,便是她家一切不幸的開始。

若當初嘉禾肯為她向玉箏公主求個情,這樁事便能善了。雖然後來大伯父出手迫著唐家接納了她,說到底大伯父之所以願意低身下氣替她做主像唐老夫人求親,還不是怕她連累了自己女兒。

但若這件事能當場善了,他爹也不會因為這樣看煩了阿娘,出去找那王氏偷歡。

不去找那王氏偷歡便不會被巡邏宵禁的官員捉回大牢,變成全京城人的笑柄,還害得唐家同她家退了親。

若不是她被退了親,爹爹心情郁郁,一時不察被人抓了漏子判了刑,她家也不至於淪落到現在這副慘樣。

歸根究底,她家之所以變成這副樣子都怪她那偽善的三堂姐。

她爹出事之後,大伯父又裝作善人的樣子,施舍給了她和她阿娘一筆錢,要她和她娘好好過日子。

笑話,這麽點錢夠用什麽?不過夠買幾年胭脂罷了。

爹爹出事,阿娘生了大病,她與阿娘回了外祖家。外祖年邁,家裏中饋皆由舅母掌管,她那舅母看見她同阿娘兩人像見了瘟神一般,日日對阿娘和她冷嘲熱諷。

這種寄人籬下的日子她是過不下去了。

那日正巧在街邊遇到晉王出府,她心生一計,裝作不小心倒在了晉王的馬車前。

那老色鬼貪她年輕貌美,她想借老色鬼上位。

之後的事便都順理成章了。

她順利成了老色鬼的新歡,重新回到了京城眾世家的眼前。

思及此,程令芝捏緊了藏在衣袖底下的手掌。她從嘉禾身邊略過,走到銀朱隔壁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

程令芝在席位上坐定,側頭看了一眼略顯憔悴的銀朱,想到銀朱幾個月前那段不幸中萬幸的經歷。

昔日京城第一才女,竟落得這副下場。

程令芝幸災樂禍地對銀朱道:“銀朱姐姐別來無恙,近來可好。”

誰都知道銀朱近來不好,程令芝如此說,不過是為了嘲諷她罷了。

銀朱素來清高,最看不慣程令芝的所作所為,懶得同她這種人裝糊塗,冷笑一聲直接刺道:“我過得再不好也比某些賣身求榮的人強多了。”

“賣身求榮”這四個字恰好刺到了程令芝心上,程令芝神色凝滯。

壽宴即將開始,沈府正門口進來一隊身穿禁宮制服的帶刀侍衛,分列正門兩側。太子李詢跨門而入。

眾賓客見太子來了壽宴,紛紛低頭行禮:“參加殿下。”

“免禮。”李詢揮手示意眾人起身,隨後邁著大步走到長公主李蕙身旁,朝李蕙恭賀道,“祝姑姑生辰吉樂,壽比南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