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意料之外(第2/3頁)

沈雲亭回道:“親王以為呢?”

突厥親王輕蔑道:“我倒要看看你還想耍什麽花招。”

說話間,突厥軍上萬弓箭手拉弓對準城門。

戰鼓聲擂,沈雲亭一揮手,身後將士高呼一聲:“立盾。”

倏然間,城墻之上立起一面面長盾。

成千上萬根火箭朝涼州城門劃來,只聽遠處一聲嘶吼的“攻——”字,城門遠處數萬長/槍手滾著沙塵沖來。

城門前以程景玄駱遠為首的先鋒上前迎敵。

大鄴軍士氣不輸,奮起而戰,傷好了站起來又是一條好漢,駱遠沖在最前面,濃眉下的眼迸著殺氣。

做匪首時常脫口而出的粗言,肆意吐了出來。

“老子上次怎麽傷的,你他爺爺的全給老子還回來。”

程景玄緊隨其後殺入敵陣。

“沖——永寧侯府誓死守衛國土。”

馬蹄聲伴隨著嘶吼聲,長/槍/刺/入皮肉之聲,哭嚎聲響徹天際,滾滾黃沙染上了鮮紅的血,初升日光殘照下透著點滴殘忍悲涼之色。

前方將士拼死廝殺,傷員急增,一個接一個地送往後方傷兵營。

嘉禾岑雪卉和剩下幾個軍醫不僅要看顧原先因為時疫留下的兵將,還需應付前線送來的急重傷兵。

傷兵越來越多,醫帳陷入崩潰忙亂。

等到入夜已完全應付不過來,岑叔父年紀稍長,連日來不停歇的操勞,終於讓他支撐不住昏死了過去。

嘉禾岑雪卉幾個小的還算能撐,可也剩不了多少力氣了。

再這樣下去,怕是要撐不住了。

夜色深沉,嘉禾眼裏透著疲憊和絕望,強撐著替傷兵換藥,眼前忽一片模糊,她托著頭讓自己清醒。

父兄丈夫皆在戰場,無論如何她得撐下去。

汗水沿著臉頰順落,意識迷蒙間,忽聽見有人喊她:“夫人。”

嘉禾茫然擡頭卻見溫潭帶著一大批從白城趕來的百姓走到醫帳跟前。

嘉禾:“你們……”

溫潭道:“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國有難,我等豈可坐視不理。雖不會舞刀弄槍,但搭把手幫著照顧傷兵還是會的。”

他身後百姓附和:“說得對。大家夥都是來幫忙的。”

“先前夫人相爺守城之恩,我等銘記於心,能幫夫人的忙,我們樂意。”

“先前在白城我等也照顧過得時疫之人,且我等都是溫師爺精挑細選過粗通醫理之人,知道該怎麽做,定不會給夫人添亂的。”

說著這些百姓自發地加入醫帳,幫著換藥、熬藥、診脈、接骨,多了這些人幫忙,醫帳裏的陰郁之氣少了好幾分。

嘉禾對溫潭道:“多謝你們。”

“不客氣,應該的。”溫潭從袖中摸出一只小錦囊,“這個錦囊是我家先生托我轉交給夫人的。”

他家先生?

嘉禾來不及細問,溫潭已隨白城那群百姓投身醫帳之中,嘉禾將錦囊藏了起來,也隨之跟上忙了起來。

前方戰線。

夜色之下,滿地屍首有七成是大鄴戰士,火光熊熊,血腥味混雜著火燒屍體的焦臭味,駱遠舉著長/槍,刺破突厥兵的喉嚨,鮮血噴灑在他臉上,火光一照猙獰兇悍,全無往日憨厚樣。

自早到晚一刻不停地戰鬥,體力幾乎快要耗盡。

他朝不遠處同樣在斬殺敵人的程景玄喊道:“阿兄,你如何?”

程景玄高亢地回了聲:“二兩酒。”

這是他同程景玄之間的暗號,可以撐下去就喊“二兩酒”。往日曾是官兵同匪寇,戰場之上為國而戰,是同盟也是摯友。

駱遠也朝程景玄回道:“我也二兩酒。”

“拼了!”駱遠拼盡最後一絲氣力,舉著長/槍沖了上去,“我這輩子可算對得起我祖宗了!”

冷風陣陣襲在程景玄伸手,他捂了捂胸前某處,那裏頭藏了玉箏從京城寄來的信,上頭寫說,肚子裏的小家夥已經會動了。

他想回去,回去抱抱妻兒,可不成。國門若破,怎保妻兒?

他向玉箏保證了要活著回去,恐怕他要失約了。

程景玄睜著布滿血絲的眼睛,橫刀立馬奮勇迎了上去。

戰鼓聲第五次擂起,報信的士兵接連朝指揮帳中來報。

“報——前方戰線退敗。”

“報——突厥軍壓近城門。”

“報——後方防禦手不敵,恐……”

永寧侯盔甲上的血跡未幹,凝重地閉上了眼,顫著手脫下頭盔。

沈雲亭緩緩看向擺在書案上的“請降書”。

“嶽父可想好了?”沈雲亭出聲問了句。

永寧侯抹了一把臉,不知是抹掉了臉上的血還是淚。

“自然。”永寧侯道,眼底一片決然。

指揮帳中一陣沉默,沈雲亭出去了一趟,回來時手裏拿著一壇酒和兩只碗。

“我敬嶽父大義。”沈雲亭舉起酒壇在兩只碗裏倒滿酒,“這碗酒算我替嶽父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