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番外9

愈寶正在小書房練字,小小一個人獨自坐在高高的椅子上,小胖腿離地面一尺遠,憋著嘴兩眼淚汪汪地寫字。

他方才學寫兔子的“兔”,少寫了一個點,寫成了“免”,被爹爹狠狠責罵了一番。從前爹爹一點也不兇,自從他開始讀書認字之後,爹爹就像變了個人。

愈寶心裏委屈,眼淚像珠串似的吧嗒吧嗒掉下來,下決心不要再喜歡爹爹了。

“嘎吱”一聲小書房的門被人推開,愈寶擡頭望去望見了爹爹的身影。

愈寶翹起小嘴巴,倔強地擡手抹掉眼裏的淚水,害怕又要挨爹爹的罵,忙低頭繼續練字。

沈雲亭推門而入,瞥見兒子那副樣子,垂眼嘆了口氣,輕手輕腳走近兒子的書桌前。

愈寶正在寫自己名字裏的“愈”字,沈雲亭一走近他就想起爹爹兇巴巴的樣子,小胖手抖了抖墨汁滴在宣紙上,寫在紙上的字立馬暈了開來。

字糊了爹爹怕是又要兇兇地教訓他了,愈寶委屈地一癟小嘴,忘記自己是個小小男子漢了,眼眶紅了紅。

見愈寶眼睛發紅,沈雲亭心裏沉沉的,他緩緩走上前將整只胖愈寶抱了起來,摟進懷裏拍了拍,而後抱著愈寶一起在椅子上坐下,讓愈寶坐在他膝蓋之上。

沈雲亭擡手輕輕摸了摸愈寶的小腦袋,懷著愧意對懷裏的愈寶道:“是爹爹不好,不該那麽兇你。”

愈寶水汪汪的眼睛頓時睜得老大,愣愣地擡起頭看向爹爹,小奶音細細地道:“真的嗎?”

沈雲亭點頭“嗯”了聲。

“往後愈寶寫不好字,爹爹慢慢教你。”沈雲亭擡手捏住愈寶的小手,把著他的手寫下一個“愈”字。

愈寶看著爹爹寫的字,端正又好看,張了張嘴:“愈寶也能寫得像爹爹那麽好看嗎?”

“自然是能的。”沈雲亭笑了笑答道。

愈寶拿著筆破涕為笑,馬上又喜歡上了爹爹。

沈雲亭溫柔地看著懷裏的愈寶,他一定不會讓愈寶同他一樣。

父子倆一起練字,練了好一會兒,愈寶忽然眨巴著眼擡頭喊了他一聲:“爹爹。”

愈寶漸漸長大,口齒開始利落起來,已經不會將“爹爹”喊成“疊疊”了。

沈雲亭回道:“嗯?怎麽?”

愈寶托著自己兩坨小巴掌肉,認真道:“再過幾日就是阿娘的生辰,愈寶想畫畫送給阿娘,爹爹教愈寶畫畫好不好?”

沈雲亭應道:“好。”

“太好了。”愈寶笑嘻嘻道,“愈寶最喜歡爹爹了。”

沈雲亭眸光浮動,溫和笑了笑,不再別別扭扭,大方地回道:“爹爹也愛愈寶。”和愈寶的阿娘。

*

此時此刻,愈寶的阿娘正躺在院子裏的吊椅上懶洋洋地曬著太陽。

穗穗大了,嘉禾的小腹漸漸鼓了起來,身體變得不如從前輕盈,也比平日更容易累。

嘉禾正閉眼躺著,半芹匆匆跑了過來道:“夫人,駱將軍來了。”

駱遠怎麽忽然來了府上?

嘉禾聞言直起身朝正堂走去。

正堂處,駱遠挺拔的身軀堵在門前,他一臉萎靡背著包袱,見著嘉禾有氣無力地喊了聲:“小禾苗。”

嘉禾望了眼駱遠身後的包袱,問道:“你這是怎麽了?”

駱遠嘆了口氣:“求丞相府收留。”

嘉禾:“……”

駱遠與永寧侯府和丞相府交情匪淺,他都撇下臉這麽說了,嘉禾自然沒有什麽理由拒絕。

讓半芹找了間空置的客房給駱遠。

晚膳時沈雲亭看見自家膳桌上多出來的昔日情敵,冷眼道:“你怎麽在這?”

駱遠擡頭瞥了沈雲亭一眼:“沈大臉,別這麽小氣嘛,收留我住幾日你也不會少塊肉。”

沈雲亭低頭瞥向膳桌上夫人親手做的小酥餅,輕輕冷哼了聲。是不會少塊肉,但是會少塊餅,夫人做給他的餅。

而且……

方才還嚷著爹爹最好,愈寶最喜歡爹爹的兒子,眼巴巴的就跑到小木劍叔叔身邊去了。

嘉禾輕輕戳了戳沈雲亭的手臂,低聲對沈雲亭道:“他有難處。”

沈雲亭冷笑了聲,到底是什麽難處,讓駱大將軍有家歸不得,連永寧侯府也不去了,拉下臉面投奔他丞相府?

別是這麽多年還賊心不死吧。

沈雲亭這卻是錯怪駱遠了,其實駱遠也不想來丞相府看他這張臭臉,這不是實在沒辦法才不得不躲到丞相府。

這事說來話長,得從三四年前說起。

四年前,駱遠受李詢之命前去城外蒼雲山黑風寨剿匪,他帶著一隊精兵不到三個時辰就將滿山的惡匪一網打盡。

完成任務後,駱遠同幾個一同剿匪的將士在山腳下喝酒慶祝。幾個將士酒量不如他好,喝了沒幾壇就趴下了。

駱遠只是有些微醺,走去山路上吹風散散酒意。

誰知道他剛走到山路邊上,便聽不遠處傳來一聲慘叫,他警覺地循聲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