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異香

細如黃鶯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經久不絕,仿佛要將人拉入紛雜的愁緒之中。

九方淵絲毫不為所動,掌心迸發出一道靈力,將整個昏暗的洞門照亮。

他剛開始修煉,力量還沒有恢復太多,必須一擊得中。

哀怨的女聲輕輕地嘆了口氣:“將軍,您還在怪玉奴嗎?”

那團黑影慢慢凝出人形,在靈光的照耀下,變作一個挽著發髻的少婦人形象,她生得極美,溫婉可人,鵝蛋臉細柳眉,姿容秀美,是走在大街上,會引得路人頻頻回頭的樣貌。

然而,她的脖子被一只手掐住,頸骨不自然地扭曲著,使得頭顱與身體並不和諧。

但她似無所覺,仿佛沒有痛感,一臉癡迷地望著九方淵,雙手撫上九方淵的胳膊,那是微涼的、滑膩的觸感,不是一個人會擁有的。

還是上輩子見過的臉。

九方淵手上用力,直接將玉奴纖細的脖頸扭斷,仿若玉石摔到地上的碎裂聲,那長了一張秀美面容的頭顱落到了地上,骨碌碌地滾遠。

那頭顱撞到了墻壁,不再滾動,開開合合發出哀怨聲音的嘴卻沒有閉上,仍舊悲訴著:“將軍,曾經滄海,巫山雲雨,您不要玉奴了嗎?”

“看清楚,我可不是你的將軍。”

九方淵甩了甩手上沾到的碎屑,暗自腹誹:上輩子如此,這輩子還是沒變過,玉石本無心,人都認不清,這玉奴注定是個眼瞎心盲的主兒。

上輩子被誆了,九方淵幫這名喚“玉奴”的女子找過所謂的“將軍”,上天入地遍尋不得,後來去往三生河畔問了因果,方才知道那將軍早就魂飛魄散,一點渣都沒剩下。

擺出一副情深不壽的模樣,誰知道你的將軍是怎麽死的,思及此,九方淵只覺得地上那張美艷多情的臉陰森森的。

“你不是我的將軍嗎?”

“怎麽可能,將軍一定是在騙我,將軍還在生氣嗎?”

“是玉奴不該,不該與那人離開,不該留下將軍您一人……”

九方淵一臉冷漠,絲毫沒搭理玉奴,直接將手探進她的胸膛。

沒了腦袋的身體還在揮著手,一點都看不出受了傷的模樣,九方淵探手摸索了幾下,將玉奴心窩中藏著的東西掏了出來。

“哢嚓”的碎裂聲響起,女子哀怨的哭訴聲戛然而止,眼前的身體和地上的頭顱化作飛灰,仿佛從未出現過。

九方淵攤開手,掌心中多了一顆暗紅色的血珠子,他沒有遲疑,拿到東西後立馬往玉礦外跑。

玉奴只是暫時被“殺死”,她依托這玉礦而生,很快就會復活,九方淵身上的靈力已所剩無幾,再拖下去,能不能順利離開這裏都難說。

九方淵走後不久,化作飛灰的女子重新出現,她臉上的表情變得陰狠起來:“將軍好狠的心,又一次,又一次剖了玉奴的心!哈哈哈哈……到頭來,你還是最愛她!”

“篤——篤——篤——”

敲門聲突然響起,玉奴收斂了表情,仿佛沒有骨頭一般,倚靠在虛空之中,那裏慢慢浮現出一道漆黑的門影,若隱若現。

禁制開啟又關閉,悄悄潛入的人影悄悄離開,九方淵將玉牌隨手丟在禁制旁邊,東西已經拿到了,再留著這玉牌就是燙手山芋了。

在九方淵離開一段時間後,濃稠的黑影從禁制的縫隙中滲出,組成一道模糊的人形,將地上刻著名字的玉牌一口吞下。

玉礦上方的紅光忽然大亮,禁制被觸動,察看的人不敢耽擱,急忙趕去,時間太晚,他們不敢去汀蘭苑打擾,便將消息發給了段十令。

藏匿在黑暗角落的人影變作一團黑霧散開,“啪嗒”一聲,一塊玉牌掉在了人影原本站著的地方,玉牌通透,只是在刻著“段十令”三個字的地方,沿著字跡,顯出一點極其沉重的墨色,像被浸染了一般。

“誒,這裏有東西。”

“什麽東西?”

“是玉牌,段師兄的玉牌!”

*

九方淵一路不停,直接回了望梅峰,天還沒亮,他收拾了一下衣裳,然後將從玉奴身上取出的血珠子收好,這東西暫時還不能用,起碼得等到他快築基的時候。

許是受妖族血脈的影響,九方淵很少感到疲倦,他看了看時間,開始打坐修煉,現在當務之急是趕緊築基。

用靈力貫沖經脈,淬煉身體,這是九方淵上輩子總結出來的修煉方法,運行幾個周天,丹田靈府處便一片清明,有淡淡的靈力在其中匯聚。

修者光陰飛逝,等九方淵睜開眼時,已經是幾天之後了。

幾近日落,院內傳來一陣響動,似有火光跳躍,九方淵先活動了一下身體,築基會引發天象,他有心藏鋒,便將修為暫時壓制在練氣大圓滿,感受著靈力充盈全身的美好感覺。

渡體能強健筋骨,九方淵幾天未睡,卻沒有一點疲憊的感覺,渾身輕松,他推開門,見院子裏生了一堆火,鶴三翁和蘇長齡圍坐在火堆旁邊,正在烤什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