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子不類父(第2/17頁)

不得不說,秦鳳儀不論性情還是膽量,都是肖似其母了。秦鳳儀在密謀開礦,工部收到了秦鳳儀退回的一千套兵甲。工部歷史上頭一遭,送的東西被人退回來了。

六部衙門同在一條街上,都挨著,這可是叫人看了大笑話,汪尚書臉色都是灰的。三皇子進宮時,生怕他爹不夠堵心一般,還特意與他爹說了一句:“南夷兵甲今兒早退回來的。兒臣親自去瞧了一回,委實破爛不堪。”

大皇子溫聲道:“軍中換下來的,自然是舊的。三弟你見慣了光鮮,略舊些的就覺破爛了。我也瞧過了,是需修整,也沒到破爛不堪的地步。”頓一頓,大皇子又道,“前年章巡撫就任南夷巡撫,說地方上兵甲不堪再用,工部撥了五千套。聽汪尚書說,亦是這般兵甲。前兒馮將軍大敗山蠻,用的也是工部派發的兵甲。”

三皇子道:“是啊,破則破了,只是不曉得賈郎中如何失心瘋地去挑釁鎮南王,引得鎮南王大怒。”

大皇子道:“是啊,三弟不說,我也好奇呢。賈郎中不過五品,如何敢對親王不敬?這裏頭是何緣故,我也想不明白。父皇,賈郎中如此大不敬,該押回朝中,慎重審訊,看他可是為人指使。不然,一個郎中,他吃了熊心豹膽,敢觸怒親王,致使鎮南王誤會工部?再往深一步講,這豈不是在離間鎮南王與朝廷嗎?”

三皇子實在想不到自己一提賈郎中竟叫大皇子引出押賈郎中回朝之事,氣得夠嗆。景安帝淡淡道:“待鎮南王不用他,自會打發他回來。”

見父皇這般說,三皇子方放下心來。大皇子心下難免遺憾。在大皇子看來,賈郎中畢竟是朝廷命官,但有好歹,也該朝廷來處置,如此把賈郎中留在南夷,豈不是憑那秦姓小子發落了!

秦鳳儀怒斥工部之事,引得京城好一番熱鬧。

便是平郡王第五子平琳都私下與老父道:“父親,陛下是不是太維護鎮南王了?”平郡王在修剪著一株青花盆裏的青松盆景兒,聽兒子這話不禁道:“你這話當真稀罕,那是陛下的龍子,天下哪個做父親的能不維護兒子?何況,這事難道不是工部的疏漏?”

“可是,工部素來如此,這也是多年規矩了。”

“規矩是規矩,可鎮南王是因為舊兵甲發怒嗎?你太小瞧鎮南王了。這位殿下並非沒有心胸之人,他的性情愛恨直接,他的眼光比你強百倍。如果工部送兵甲的人好生解釋一下兵甲之事,態度再恭敬些,鎮南王便有不悅,也不會惱怒。可那個小官兒,他不應該挑釁鎮南王。鎮南王的性情,不要說他現在是親王之尊,他就是做探花時,也是把臉面看得極重。工部敢落他的臉面,這是自找。你也想想,這一千套兵甲,是要給歸順的土兵用的。土人的性情與漢人不同,何況他們剛下山,必然事事計較,以免被人看輕。工部叫鎮南王在土兵面前出了醜,險些壞鎮南王大事,險些壞朝廷的大事,不然,你以為陛下為何要怒責汪尚書?工部實在不知深淺!”

“什麽大事啊?不就是一千土兵嗎?”“蠢材蠢材!”平郡王將花剪擲於花盆內,看這個四兒子一眼,“一千土兵只是個開始,這是土人歸順的大計!”“這些兒子也想到了。”平琳扶著老父坐下,道,“只是土人向來反復,對他們太過客套,豈不是助長他們的氣焰?”“你以為鎮南王是你這種腦子嗎?”平郡王道,“你沒有見過山蠻的象軍,我也沒有見過,但你的祖父是見過的。山蠻來犯,第一戰就被斬首兩千,象軍大敗,有人說鎮南王這一勝憑的是運氣。我告訴你,能大敗象軍便不可能是運氣,難道鎮南王是運一口氣,把大象吹跑了嗎?你們只覺著陛下將他封藩南夷就不在乎他了嗎?你們也長長眼,看一看南夷如今的氣象。你連新城如何建起來的都沒想明白呢,還敢就工部之事來說陛下偏心鎮南王,就你的眼光,如何能知陛下之雄才偉略。”

平琳道:“新城的事,京城誰不知曉。鎮南王海上走私之事,能把閩王氣成那樣,想是八九不離十的。”

“南夷那樣的窮地方,你說靠走私?就算有走私,那我問你,就是鎮南王一年不停地走私,大風大雨都不閑著,能有多少銀子?夠建一座城嗎?”平郡王一句話就問得平琳無法回答,只得問道:“父親可知那位殿下是哪裏來的銀子?”

平郡王沒有回答兒子的這個問題,而是道:“孟子曰:舜發於畎畝之中,傅說舉於版築之間,膠鬲舉於魚鹽之中,管夷吾舉於士,孫叔敖舉於海,百裏奚舉於市。故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伐其身,行弗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