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將軍人選

第二天,秦鳳儀在議事廳正式介紹傅浩給大家認識,同時也見到了桂韶。桂韶人不高,個頭兒還要稍矮秦鳳儀些,臉頰瘦削,面貌亦無甚特別,但一雙眼睛鎮定明亮,看得出是個堅毅之人。秦鳳儀免了桂韶的大禮,笑道:“我對桂大人是久聞其名未見其人。”

桂韶有些意外。他倒是聽聽過秦鳳儀的名聲,並不是因秦鳳儀曲折離奇的身世,而是在三年前任滿回京等待新職司時聽說過,彼時秦鳳儀乃新科探花,還是名滿京城的鳳凰公子,當然,依桂韶的性子,不可能對什麽公子感興趣,他認為,那都是些無知女娘吃飽了撐的對著個美貌男子發神經。桂韶會聽過秦鳳儀的名聲,一則是因為秦鳳儀當時在京城的名聲就不小,二則便是因為都說秦鳳儀的探花是靠臉得來的,名不副實。至於別的印象,就沒有了。

秦鳳儀道出了兩人的淵源,道:“當年桂大人是豫州按察使回京等新缺,還有老章、兩湖的薄按察使,你們仨碰一塊兒了。老章當年原想謀的是國子監祭酒的缺,還有兩個缺,一個是揚州的巡鹽禦史,一個是南夷巡撫,當時有人囑意桂大人任南夷巡撫、老章任國子監祭酒,薄按察使就是巡鹽禦史的缺了。當時我在禦前碰巧聽說這事兒,就覺著,簡直一塌糊塗。巡鹽禦史是天下數得著的肥缺,事關鹽課,必要清廉忠正之人方可。國子監不過是教書而已,找個學問好的便是。至於南夷巡撫,南夷偏僻,地方也窮,必要精幹之人,陛下便點了老桂你為巡鹽禦史。我那會兒跟老章熟,老章來了南夷。薄按察使轉任國子監祭酒。”

因是禦前之事,倘不是秦鳳儀說出來,不要說桂韶,就是章顏也不知這般具體。章顏還以為當年就是秦鳳儀在禦前多話,把自己弄到南夷了呢,沒想到還有桂韶這裏的淵源。秦鳳儀笑望向桂韶,繼續說道:“可見咱們有緣。你與南夷也有緣,終是來了南夷。”

桂韶不善言辭,只是微一躬身。秦鳳儀道:“自從我來,南夷這裏就成了天下官員最不願意過來的地方。去歲李安撫使致仕回京,朝廷先是派了一位杜安撫使,結果杜安撫使還沒接到朝廷的旨意,只一聞風聲,就摔斷了腿。又派了一位林安撫使,這位林安撫使更倒黴,剛接了戶部的調派文書,家裏母親病重,因要在母親床前守孝,也沒能過來。自此,咱們南夷安撫使的位子就空了下來。如今,調派了桂大人來,桂大人哪,你在巡鹽禦史的位子上得罪人得罪得不輕啊。”

桂韶道:“下官在其位謀其政,只要依律依法行事,再如何也得罪不著下官。要是想別的,下官不聾不瞎,自不能坐視。”

“咱們南夷雖偏僻,需要的正是老桂你這樣的能臣啊。”秦鳳儀倒很喜歡桂韶,問桂韶,“剛你來的時候,我微服出巡,沿路看了看,就沒見著你。如今安撫司的差事還能做得慣嗎?

桂韶道:“臣也是剛入手。”“有什麽難處,只管與我講就是。”

秦鳳儀溫言和語。雖則在桂韶看來,這位親王格外年輕,但聽親王殿下說話,就知道這位殿下是個明白人。秦鳳儀還解了桂韶先時疑惑。當年桂韶在豫州按察使上任滿回京等待新缺,他在豫州大澇時,因有糧商哄擡糧價,一邊是饑餓的受災百姓,一邊是糧商借機漁利,桂韶幾番去商量,讓糧商們降一些價錢,好活人性命,結果這些糧商,把麩糠賣得比平日的大米還貴,桂韶一怒之下,連斬十一顆人頭。這件事當時鬧到了京裏,陛下赦他無罪,桂韶以為以後怕是沒什麽好差事了,怎麽也沒料到他竟得了當年的第一肥缺揚州巡鹽禦史。這其間的緣故,不要說桂韶,他還尋了些舊交打聽,也沒打聽出個所以然。如今方知還有此等緣故。

秦鳳儀與桂韶多說了幾句,以不使他受冷落,之後才開始處理政務。

桂韶發現,秦鳳儀的理事風格,與他所想大有不同,完全不是官場上的打太極或者拖拖拉拉,秦鳳儀極有決斷,基本上大家所稟的事,他這裏都有主意。趙長史稟過近些天的一些事,之後章巡撫道:“如今南夷城與鳳凰城的織造局都建了起來,義安知府、敬州知府來函說,他們那裏蠶桑的婦人極多,每年的絲也能賣出不少,只是當地百姓不懂紡織,只能是繅絲來賣,得利便少。他們想著,能不能著幾個手巧的婦人,到織造局學一些紡織的技藝。”

秦鳳儀想了想,道:“阿悅,紡織局的事一直是你管著,你怎麽說?”

方悅道:“要是說緙絲、繚綾這種,沒有個十幾年的工夫是學不來的。倘是小作坊類的尋常的綢緞紡織技術,應該簡單一些。這些在江南亦不算什麽機密,我可問一下織造局的織工,倘是有人願意來學,可傳授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