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楊沉自那之後甩臉不和我聯系,我回過味來反而有點惴惴不安——倘若許育城想要我做聯系楊沉的橋梁,我和他賭氣翻臉會不會對計劃有影響?跟合作夥伴有感情糾紛真是難纏,做什麽都要考慮到影響。但我實在落不下面子低聲下氣的求楊沉和好,只能先做手頭工作,讓這口氣梗在喉間不上不下。

好在一個星期後許育城約我和安德烈出去吃飯,趁安德烈去衛生間的時候我帶著歉意和他說我和楊沉鬧崩了。他平靜的給我盛湯,唇邊帶著一點笑意:“他是不是欺負小彥了?”

“倒也不是……”我訕訕的接過湯碗,小心翼翼擡眼看他,“如果對育城哥不好,我去說說還是有回轉的余地,也沒糟糕到那種地步。”

許育城嘆了口氣,神情溫柔又無可奈何:“小彥,不要緊的。”

“嗯?”

“做生意和私人感情是兩回事,楊沉隨他父親,拎得很清。”他的手指在我臉頰流連,“你不必在意。”

“那就好。”我松了口氣,端起湯碗喝了口湯,余光瞥到許育城仍然注視著我,有點不好意思,“育城哥,吃飯啊,看我幹什麽?”

他沉默片刻後輕聲說:“這件事只要我還在就會護你到最後,不要害怕。”

我頓了頓,露出個笑來:“嗯,我知道。”

安德烈回到餐桌,我們不再談這些,話題轉向他最近中文的學習進度,安德烈甚至面無表情的說了一串我以前教他的繞口令,氣氛變得輕松。我偷偷看許育城含笑的側臉,安德烈忽然在桌下悄悄牽我的手。我一怔,轉過頭去看他,他每個字都咬得很清晰:“哥哥,再教我一個吧?我很快就能學會的。”

要是能這樣到永遠就好了。

最終我拒絕了媽媽的邀請,她給我打了個電話:“俊彥,為什麽不能來呢?”

或許是許久不說,她說中文的調子也有點奇怪,尾調輕輕上揚,有點像正在努力攻克繞口令難關的安德烈。我帶著歉意說:“一直都在主宅過年,老爺子也喜歡人多,加上今年工作也很忙,實在去不了。”

其實我心裏清楚這不過是托詞。工作再忙也有年假,許老爺子喜歡人多也不代表他喜歡我出現,但我也知道如果媽媽真的想我一起去,打個電話告訴他一聲就行。

果不其然她只是說:“那好吧,以後有機會一定要來哦。”

安德烈還沒有學會中國人的潛台詞,還以為媽媽是真的很想讓我這個代表她痛苦過去的人出現在闔家團圓的餐桌上——一個情理上要邀請但並不十分希望他出現的角色,托他人之口送出半真半假的邀請函。但如果真的非常想我一起去,任何問題都不會是問題,又怎麽會因為一句托詞止步?

我告訴了安德烈,他倒是貨真價實的有點失望,想了又想站起來說:“我去和外公說。”

我趕緊攔下他:“好了,明年吧,明年陪你回去。”

“說話要算話。”

“嗯嗯。”我忙不叠答應了,拉他坐下,“你什麽時候回?機票定了嗎?"

“下周一。”他有點懨懨不想理我,抱著胳膊冷著臉,雖然美男生氣也別有韻味,我還是做個盡責的哥哥趕緊湊上去哄:“明年還回國嗎?把你房間留著好不好?”

“你想拆掉?”他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漂亮的臉上浮現出委屈的神色,“哥哥!”

“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你要是不回來我也給你留著……那你還回來嗎?”我問。

“當然。”他看我一眼,“你會保留我房間的對吧?”

“當然。”我心裏很高興,家裏有人的感覺是不一樣的,於是伸手勾他的手指晃了晃,“今年沒怎麽帶你出去玩,明年哥哥帶你多去旅遊好不好?什麽時候回來也告訴我一聲。”

“好。”他氣消了些,難得的露出一個近乎柔媚的笑容。明明個子比我高卻很慵懶的半靠在沙發上,擡起一只手勾住我脖子,另一只手點了自己淡薔薇色的嘴唇,說不出的風情誘人,“親一下。”

我俯身和他深吻,唇舌糾纏時有種單純的快樂。他的手臂緊緊摟著我,身軀貼近的熱度讓我恍惚覺得我們是互相攀附的藤蔓,互相糾纏一輩子也不會分開。這個想法讓我的心都顫栗起來。

最近我頻繁的和安德烈接吻,也不是為了挑動情欲,只是為了表達親昵。我知道這樣的行為很畸形,普通的兄弟之間不會通過接吻表達感情,還是這種情人間的綿長深吻。但我們畢竟連床都上了,所以當這是獨屬於我們貼近彼此的方式。

“早點回來。”我啄吻了下他的唇瓣,“我會想你的,弟弟。”

那天我特意請了假送安德烈去機場,安德烈出色的容貌為他博得不少側目,機場大廳投下下午燦爛的陽光,我和他像正常的兄弟一樣擁抱、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