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有時候我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楊沉和我回了他家,他站在我身後忽然說。我自從搬回自己家住覺得輕松不少,偶爾也會答應他的要求在這裏過夜。我糊了把氯化鈉的狗頭,弄得滿身狗毛,才後知後覺的“啊”了一聲:“什麽感覺?”

他難得的遲疑著和我對視,最終還是什麽都沒說。我只聽到一聲輕微的嘆息:“不……沒什麽。”

“怎麽咱們天不怕地不怕的楊少爺都嘆氣了?”我無奈的站起身,“育城哥和你說什麽了?這麽麻煩?”

“和他沒關系。”楊沉走到我身邊一把抱住我,在我耳邊嘟囔道,“你哥煩人倒是真的。不過你平常要是有他十分之一聰明,我都能活久點。你說你們都是一家人,怎麽差這麽多?”

“我就這麽笨?”我本來高高興興的,被他一說心裏有點堵,皺了皺眉,“你說話能不能好聽點?”

“我說著玩的。”他捏了捏我的臉,露出一個無所謂的笑,手指碰了碰我眼鏡的邊框,“你戴眼鏡其實不醜……喲,生氣啦?”

這幾天我那顆脆弱的左眼有些發炎,隱形眼鏡都不能戴。楊沉開車的途中收到孫寧要我立刻看的文件,只能又拿出這副只在公司戴的眼鏡,剛回來忘記摘下。我躲開他的觸碰,抿了抿嘴沒說話。轉身想和氯化鈉玩去,卻被楊沉在後面拉住胳膊:“許俊彥你怎麽回事?這麽不經逗?我又不是故意的,開個玩笑。”

“沒生氣。”我說。

我不如許育城,這是事實。

從小我就知道了——長相,智商,為人處世,哪一方面我都不如同齡的其他人。甚至於性格惡劣的楊沉和為人冷淡的安德烈,他們受著最精英的教育長大,在容貌也完全碾壓我,我只能在底下仰望他們的光芒。雖然借著許家的勢力包裝得光鮮亮麗,內在的許俊彥仍然是個一事無成失敗的人。

現在都是我曾經做夢都希望的場景,能正大光明的和他站在一起……十七歲的許俊彥如果知道這一幕,會高興得流出眼淚吧。可即使站到了他身邊,也會被無意提醒起高攀的事實。

所以……不想他這麽說。

長得不好看也好,不夠聰明也好,不擅長人際關系也好。這些我早就認識到的缺點,唯獨不想被楊沉說出口。

楊沉眉毛一挑,走過來攬著我的腰,手上沒輕沒重的揉捏:“表現得這麽明顯,還說自己沒生氣?嗯?我又不是真這麽覺得,隨口一說而已。”

“我累了,想休息。”我不想再在這個毫無意義的話題上糾纏下去,轉過頭不看他,“我沒生氣,真的,現在放開我。”

“不放。”他胳膊反而摟得更緊,“許俊彥,你到底怎麽回事?”

“我沒事。”我克制著沉郁的情緒不露出半分,對他笑了下,“你力氣太大弄疼我了,松手行不?”

“心裏有話就說出來,你不說我怎麽知道?”楊沉臉色一暗,氣勢頓時有些嚇人,他冷聲說,“你一個男人能不能別和女人一樣有事藏著掖著?你要是覺得委屈了,和我說一聲,下回我注意不就得了,自己在那委屈個什麽勁?”

我本來還真不覺得如何,只是有點心情低沉。現在他這一番話說出來,我是貨真價實被他氣得太陽穴那的血管一跳一跳,剛剛沒點著的火一下子騰了起來。

好在我還保留了一點理智,不想和他見面沒多久就吵,便先退步說:“你誤會了……哎,真沒什麽,咱們去沙發那看會兒節目好不好?”

他放松手臂,我立刻掙開他。因為不願意破壞之前難得的好氣氛,特意找了兩只杯子去冰箱拿了一盒冰桃汁倒上,回身端給他:“喝點東西。火氣這麽大做什麽?”

楊沉站在原地沒動。我一向秉持“和楊沉置氣等於慢性自殺”這一標準,從很久以前了解他的狗脾氣之後,這些讓人不舒服的話便能忘就忘,不會多糾結。而且只要讓楊沉不處於我視線範圍內,我馬上就能冷靜下來,倒桃汁這一會兒就已經調節好了自己的情緒。

“幹嘛呀?我不生氣,你還氣上了。”我把杯子塞到他手裏,“生氣傷肝,你也學著保養吧,不是要活得久點嗎?”

楊沉慢慢的喝了一口,我噗嗤一笑:“你上輩子肯定是個煤爐,火氣這麽旺。”

他語氣緩了點,臉色還是很臭,像個小孩一樣回嘴:“那許俊彥你上輩子就是塊煤炭,做什麽我都上火。”

“上什麽火?”我接過杯子隨手放到桌上,吻了吻他嘴唇,還帶著桃汁鮮甜的味道。我一只手放在他腰帶上,一邊低頭輕咬他喉結,我知道楊沉這裏很敏感,“幹柴烈火嗎?”

“我看你的屁股是不想要了。”他咬牙切齒的說,“去房間。”

我伸手解開他襯衫領口紐扣,吻了吻他薄卻英俊的眉眼,輕聲說:“就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