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楊沉要帶我去吃晚餐,我們剛上車他就接了個電話,似乎是有急事要處理。

我本就對後面的安排興趣缺缺,幹脆說:“你忙你的吧,蛋糕沒怎麽動,我回去再隨便做點吃就行。”

“那我讓他們送到家裏。”

楊沉的語氣不容拒絕,我張了張嘴沒說話,應了一聲別過頭。

剛剛沒聽清那通電話對面的人說了什麽,但從楊沉等紅燈時不耐煩的神色也能窺見他的情緒。即使如此他仍然開車送我到家:“累了就休息會兒。”

“嗯。”我打開車門,回頭問他,“你晚上什麽時候回來?要我給你留點吃的嗎?”

他緊繃的表情放松了點:“暫時不知道具體時間。不用留了,要是我回得晚你先睡。”

“哦。”

“對了,許俊彥,生日快樂。”

楊沉叫住我,對我露出一個笑,隱約恢復了以前神采飛揚的模樣:“你再靠近點。”

我不知他要說什麽,走近低頭探入車裏,被楊沉擡手拽住衣領在脖子上落下一吻:

“……還有,我愛你。”

我仿佛被火星濺到,倉皇後退兩步,看著他說了句“晚上見”後駕車駛離。溫熱柔軟的觸感還留在皮膚上,我伸手摸了摸,用力擦掉那種感覺。

房子裏的玫瑰花瓣已經被收拾幹凈,看來我們不在的時候楊沉有叫人來清理。禮物和巨大的蛋糕都規整擺放在餐桌上,我給自己倒了冰飲,咕嘟咕嘟喝下去半杯。

打開手機,只有唐茉和工作群有消息。我粗略掃過兩眼,大概是許育城今天辦了慶功宴,十點多的時候唐茉問我去不去參加,此刻回復顯然太遲。

我在群裏發了個大紅包,讓大家好好放松,想了個借口和她單獨解釋了下。

唐茉回得很快:老板注意休息。安德烈今天拿了一袋藥到公司讓我轉交給你,現在方便嗎?我送過去。

我揉了揉眉心,擡眼看向遠處。雖然還不算很清晰,但比之前要好不少,一整天沒滴藥好像沒有任何不良影響。

“就放在辦公室,不用拿來,告訴他你送到了就行。”

我回復完信息,看了眼手表,拿了鑰匙下樓叫車。這才不到四點,楊沉要回來也得有一段時間,足夠我去最近的醫院看眼科。

安德烈,對不起,哥哥很想信任你。

但我實在被折騰怕了。

門診掛號的確麻煩,幸運的是我趕在醫生下班前排到了。醫生聽我簡短描述的情況,問道:“你以前有過視網膜脫落的手術,也出現過眼底出血對麽?”

我點了點頭,他態度和藹:“之前給你開了什麽藥?”

我抿了抿嘴:“有眼藥水有口服。具體名字不太清楚,都是我弟弟在保管。”

“那當時你看的醫生怎麽說?”

“我也不知道。”我低聲說,“那時候……沒怎麽聽。”

“自己的身體不上心怎麽行?”

他語氣裏帶上點責備:“仗著年輕也不能這麽不愛惜自己,眼睛是心靈的窗戶,多重要的器官!尤其你是雙眼暫時性失明,很多疾病都會引起這種情況,對此要有心理準備。我建議明天有空的話和你弟弟一起來,你做個全面檢查,最好帶上以前的病歷。”

我訕訕的答應,又問了些關於檢查的具體事項才離開醫院。

坐上出租車,司機問我去哪兒,我報了楊沉家的位置。開了一段時間忽然意識到不對,連忙改口換成公司的地址。

先去把安德烈送來的藥拿上,正好帶給醫生看。以前的病歷還在我自己的房子,明天早上去取也可以。

我靠在窗邊,手指劃過微信界面。

這個賬號當初是為了宋澄建的,我還費心發了許多營造溫馨生活氣氛的內容,如今看來都只是一個個明晃晃的可笑證明。

宋澄還沒有刪掉我,或許他根本不屑。

我忍不住點進他的朋友圈,發現他已經很久沒有再發任何東西,最近一條還是我們一起過年時他拍的菜肴照片。

遠處暮色被暈染成一片深紫,微弱的霞光透過厚重雲層,我終於有時間靜下來思考我和他的一切。

我騙了他,他未必沒有騙我。

程賀雲和我大相徑庭的印象,宋城這個名字,他謎一樣的家庭,多得是我完全不了解的過往。

我知道他為我做飯煲湯的體貼,為我敷燙傷藥時認真的眼神,和我一起在深夜手牽手走回家的浪漫。在老羅的平房,扶住我的腰那一刻光落在他的臉,我以為我看見了整個光亮人間。

其實我知道的不過是那一點從指縫漏下來的愛意。

這段關系從一開始就注定要結束,而我自以為是的把他當做救命稻草,明知古怪卻越掙紮越深陷其中。當時在茶館被楊沉血淋淋戳破程賀雲的事,我自欺欺人妄圖苟延殘喘,連當面質問宋澄的勇氣都積攢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