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初遇

迦安三十七年末。

京城的冬季不僅長,還冷的刺骨,一般到了十一月便開始落雪,近年關時大雪封路更是常有之事。

今年又到了各地方官員三年一次進京述職的時候,十一月中旬,便陸續有官員抵達京城,比以往足足早了一月。

雲宋律例,每三年的一月初各地方官員需進京述職。但此時的京城已是大雪紛飛,不僅雪路難行,更有因適應不了這嚴冬氣候剛進京便病倒在床的官員,加上常遇大雪封山,一路上更是無比艱辛。

且每年進京述職的官員大多都會帶上家眷一同前往,尤其是家中未出閣且受寵的小姐。

閨閣中嬌養的大家閨秀,身嬌體貴,柔弱無骨,就算一路仔細伺候著,也難免要遭些罪。

至於為何明知路難行還偏要走這一遭,目的各有之,且幾近相同。

迦安帝近幾年沉迷於丹藥,幾乎不理朝政,朝堂由太子與攝政王共同執政。

太子心慈,不忍各地官員家眷遭受這罪,便請示了迦安帝將述職的日子提前一月。

是以,今年十一月的京城很是熱鬧。

京中繁華,非地方可比,哪怕天氣寒冷了些,也依舊有不少小姐攜婢女在城中領略這天子腳下的盛世風華。

今年的第一場雪便是在這個時候落下的,讓地方而來的閨秀驚喜不已。

尤其是南方的姑娘,大多都沒有見過雪,此刻瞧見那雪白的絨毛漫天飛舞,少不得露了女兒嬌態,難掩歡喜。

溫婉秀麗,窈窕動人,賞景的同時也不自知的成為了別人眼中的風景。

臨橋的閣樓上,有一玉冠少年,托腮撐在紅木欄上,興味十足的望著那一道道秀麗美景。

“太...主子,該回了。”

身後眉清目秀的做小廝打扮的下人,幾經躊躇後終是忍不住上前道。

他們出來已大半日了,若被發現少不得又是一頓責罰。

“急什麽,本公子還沒瞧夠呢。”

少年不以為然哼了聲,換了個姿勢繼續欣賞他眼中的風光。

小廝大約很是了解自家主子的性子,心知多勸無用,輕嘆一聲後幹脆上前一步跟著自家主子眉眼亂轉。

反正都要受罰,何不看個夠本。

這不看還好,認真一看小廝的眼睛再也挪不開了。

“竟不知京城之外還有此般佳人。”

京中貴女大多端莊大方,貴氣逼人,而地方而來的閨秀,尤其是南方的姑娘,身材纖細,嬌軟動人,瞧著格外的有靈氣。

小廝話剛出口,便知犯了錯,匆忙瞧了自家主子一眼後,便低下頭不敢再四處張望。

少年卻好似並未聽見他那句冒犯的話一般,搖了搖頭咂舌道。

“王叔可真有福氣。”

小廝見主子並未怪罪,心神微松,輕輕吐了一口濁氣。

他知道主子口中的王叔並非那幾位王爺,而是當朝攝政王。

“若能入攝政王的眼,也算是一段佳話。”

各地閨秀不遠千裏而來,可不就是打著尋一門好親事的主意麽。

少年正是當今太孫,太子的嫡長子,李雲徵。

李雲徵挑了挑眉,擡眸望向遠方街道,好一會兒才笑眯了眼道。

“希望王叔今日不虛此行。”

少年眼裏盛著星光,璀璨而又純摯。

扮作小廝的是太孫貼身小太監紙硯。

紙硯隨著自家主子的目光望了眼後,唇角一抽,默默頷首不再作聲。

按年紀,攝政王只比自家主子大四歲,但卻高了一個輩分。

攝政王傅珩乃安平王傅程膝下唯一的嫡子。

傅程是當朝唯一一位異姓王,早些年曾跟著迦安帝浴血沙場,為雲宋立下不可磨滅的汗馬功勞,後因在一次大戰中用身體為迦安帝擋了致命一箭,迦安帝感動之下,同傅程結下兄弟,封其為異姓王,雖然兩人相差了十歲余。

但傅程卻因那一箭傷了身體,久臥病榻,在傅珩十歲那年故去。

許是因生死之交,生性多疑的迦安帝待安平王比自己幾個兒子還多了幾分信任,安平王故去時,迦安帝實打實的流了幾行淚,也將那為數不多的真心給了傅珩。

傅珩十歲便繼任了安平王的爵位,後迦安帝沉迷丹藥,竟一道聖旨冊傅珩為攝政王與太子共同執政,也不管攝政王比太子小了十七歲。

為此,太子憋了好幾年的悶氣。

咳,扯遠了。

紙硯嘆了口氣,在心裏默默道,攝政王輩分比太孫高,應當不會跟晚輩計較這等小事吧。

沒錯,攝政王是被太孫騙來的。

說什麽有十萬火急的緊要事,實則只是把攝政王誆來給自己挑個嬸嬸。

傅珩遠遠便瞧見了閣樓上的人,他皺了皺眉頭,擡腳踏上紅木拱橋。

他不認為這位東宮的紈絝真有什麽要緊事,只是既然知道他偷偷出了宮,必是要將人送回去,免得又出了什麽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