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不要再跟著我和阿湛啦。”

秦意意停下了車, 開了窗戶,探出頭對身後的熊大力喊道。

熊大力緩緩停下了車,頗為無辜地說:“沒有跟著, 只是順路。”

“信不信阿湛讓你永遠都順不了路。”

她聲音軟綿, 沒有什麽威懾力。

熊大力就賠著笑, 裝傻。

真的要氣死秦意意了,她扭頭看向坐在身邊的秦湛。

秦湛是沉睡了兩個月後,在某個秋日清晨,毫無預兆地醒來的。

那個時候, 秦意意睡得正香,敏感地察覺到有人在看自己。

她警醒地睜開了眼睛,就看到秦湛的那張俊臉,貼的她極近,她都能數清他纖長濃密的睫毛,而他那漆黑透亮的眸子正一眨不眨的看著她。

秦意意愣了一瞬,隨即反應過來,秦湛終於醒過來了。

只是那目光,泛著秋日的冷意,秦意意看著有些陌生。

她一時有些心慌, 秦湛第一次昏迷是在她車前時, 那時他失憶了。

這一次昏迷,他會不會也失憶了,失去了同她過往的記憶。

“阿湛?”秦意意試探性地叫了一聲。

就見少年的眼裏如寒冰融化,恢復了往日和曦的模樣。

他靠在她的肩膀上, 腰也被他緊緊錮住,聲音分外委屈,“意意, 我好疼。”

沉睡過去後,他做了一個冗長又痛苦的夢。

他被關在一間純白的房間裏,沒有窗戶,門上裝著一塊單向玻璃。

他看不到外面,外面的人可以肆意窺視他的一切。

頭頂的白熾燈永遠亮著,分不清白日和黑夜。

他的四肢永遠是被鎖著,人們看向他的目光是懼怕和忌憚,又肆無忌憚地拿他的身體做各種實驗。

死亡是一種解脫,可他死不了。

“他是奇跡!”他聽到耳邊,不斷有人瘋狂在囈語。

他混沌度日,仿佛他是一件物品,無人在意他的痛苦。

整個世界被冰冷和黑暗包圍,腦海裏充斥著各種瘋狂的念頭。

再然後,他就醒了過來,夢裏的痛苦還纏繞著他,如影隨形。

那不僅僅是個夢,秦湛有預感,那是他曾經經歷過的事情。

“哪裏痛?”

秦意意想坐起來,檢查他身上的

傷口。

可她被秦湛禁錮地死死的,壓根就騰不出手。

少年貪戀女孩身上溫暖的味道,那身上淡淡的果香味,讓他分外安心。

他的臉緊緊的貼著她的肩膀,仿佛這樣,那些黑暗就會離他遠去。

聽到意意問他哪裏痛,少年立馬就委屈上了,夢裏那種疼痛感隱隱約約又在身上冒出了頭,他感覺哪裏都疼。

他抓著秦意意的手,指引著她在身上胡亂摸著。

一會兒讓她摸摸胸口,說:“心口疼。”

一會兒又讓她摸摸腹部,說:“這裏也疼。”

秦意意不是醫生,光是這樣摸,哪裏會知道他具體的傷勢。

摸到最後,她就只有一個感受,少年看著高高瘦瘦的,似乎是身形纖細的俊美少年。實際上是有六塊腹肌的,硬邦邦的,又有些彈性,手感挺不錯的。

眼看著自己的思緒跑偏了,她連忙把它給拉了回來,她這是在想些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

秦意意開口道:“阿湛,你先松手,讓我看看你傷在哪裏。”

她努力掙脫了他的手,要去掀他的衣擺。

手指剛碰到他的衣擺下的皮膚,柔軟的指腹像羽毛一樣,從他的皮膚上滑過,少年後知後覺地感到了一絲絲不好意思。

他重新抓住了秦意意的手,眼尾微紅,郝然道:“不痛了,你剛才摸了摸,就不痛了。”

秦意意不信,她又不是華佗在世。

不對,就算是華佗,也沒有隨便摸一摸患者,患者就會好的能力。

“松手。”她說。

那溫柔的氣息拂過少年的脖頸,那如白玉般的耳垂瞬間紅的能滴血。

秦湛更加不願意給秦意意看,說:“意意,我就是做噩夢,被魘著了。”

“乖,讓姐姐看看,姐姐才放心。”

秦湛擁著她,悶聲道:“不要,意意我好累,再陪我睡一會兒。”

“……你才剛睡醒。”

而且一睡就是兩個月。

“可還是好累啊,”秦湛抱著她的身子搖了搖,撒嬌賣癡著,“意意,陪我再睡一會兒。”

秦意意垂眸看了他一眼,看到他的臉色蒼白,看著確實是很虛弱的模樣,妥協道,“好,”又補充了一句,“你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跟我說,千萬不要硬撐著,

知道嗎?”

“嗯。”

少年闔上了眼睛,手腳依舊緊緊地纏著秦意意,像是把她當做大型抱枕了,又像是防備著她會趁著他睡覺,偷偷掀開他的衣服,檢查他身上有沒有什麽傷口。

秦意意看了哭笑不得。

秦意意睡了一覺,沒什麽困意,本來打算陪著秦湛稍微躺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