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邪神(第2/3頁)

聞言,江福賜臉上的笑容有瞬間的僵硬,盡管過去這麽多年,可他對那個地方仍舊心有忌憚,不過他也明白,該來的躲不掉。

江福賜問:“今晚就開始嗎?”

“嗯。”懷善道,“此事宜早不宜遲。”

江福賜應下來,喊來幾個仆人先把師徒四人的行囊拿去他們的住處,又對其他人吩咐了一些話,最後只留下兩個仆人在前方領路。

想到要去那個地方,江福賜再也笑不出來了,他抿著唇,強裝鎮靜,可眼裏深深的恐懼還是出賣了他的內心。

他們沿著回廊往深處走,一路上經過了不少地方,也遇見了不少江家人,那些人都認識懷善,紛紛喊著懷善大師。

但越往深處走,遇見的人就越少,也不知是不是這邊沒住人的緣故,經過的地方透著一股詭異的安靜。

本來還能遇見幾個幹活的仆人,到後面,連一個人影都瞧不見了,降下來的夜色宛若一張大口,宛若了周遭的一切。

唯有前方兩個仆人手裏所提的燈籠亮著光,在風中忽明忽暗,像是一雙飄忽不定的眼睛在靜悄悄地窺視著他們。

最終,他們來到一個偏僻而又幽靜的院落外,一扇厚重的木門阻擋了他們前行的腳步。

兩個仆人吃力地推開木門。

木門後是空曠的庭院,正中間修建了一棟小屋,小屋四面被回廊圍繞,四角分別掛了一個紅燈籠,淡淡的紅光映著白紙糊成的門窗。

毓秀知道,這裏便是江家人供奉邪神的地方。

他們前腳剛走進庭院,後腳就有一群拿了東西的仆人魚貫而入,開始沉默地布置現場。

毓秀站在最後面,看著那些人忙來忙去,不一會兒,他聞到了一股嗆人的煙味,只見大片的白色煙霧在空氣中彌漫。

煙味讓毓秀鼻尖發癢,他忍住擡手去撓的沖動,吸了吸鼻子,轉眼看見站在右前方的江福賜。

江福賜低著頭,臉埋在光影中,看不清他此時此刻的表情,但他的身體繃得筆直,猶如被拉扯到了極致的弦,垂於身側的手也緊緊攥成拳。

江福賜似乎在發抖。

本來毓秀以為自己看花眼了,直到江福賜抖得愈發厲害,他才意識到江福賜在……害怕?

毓秀有些困惑。

邪神不是江福賜父親請來的嗎?為什麽江福賜會有這樣的反應?而且整個江家好像都對這裏很忌諱,以至於這裏明明是供奉邪神的地方,按理說應該是最受重視的地方,卻猶如沒有人跡的廢宅一樣。

毓秀畢竟是個外來者,對一切都很陌生,他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就不去想了,正要收回目光,哪知道似有所感的江福賜猛地轉過頭來。

江福賜眼中濃到幾乎化為實質的恐懼還沒來得及消散,被毓秀捉個正著,有那麽一瞬間,他的表情被光映得格外猙獰。

但很快,江福賜便恢復了常色,只是額間冒出了一層細密的冷汗,他勉強扯了扯嘴角,對毓秀點頭。

毓秀連忙挪開目光,假裝自己剛才什麽都沒看見。

等懷善做完法事,已是一個時辰過後,沒了山野樹叢的遮擋,屋頂後方那輪明黃的滿月似乎又大了幾分。

懷善讓三個徒弟做好準備,江福賜等去外面等待。

江福賜如釋重負,離開的步伐邁得比誰都快,吱呀聲響完,厚重的木門重新合上,庭院內只剩下師徒四人。

懷善走到小屋一角,道了聲開始吧。

大師兄和二師兄齊聲應是,隨即各占小屋一角,毓秀去了剩下一角。

他剛才沒看清楚,現在湊近了,猛然發現小屋外竟然纏繞了幾圈嬰兒手腕般粗的鐵鏈,並且回廊的地板上貼滿符紙,一層疊著一層,十分詭異。

另一邊,懷善席地而坐,從包袱裏拿出木魚和木魚槌,輕而緩地敲擊起來。

小屋四角接連響起敲擊聲,不疾不徐,有條不紊,伴隨著師徒四人低低誦讀經文的聲音,在無形中化作一張巨網,將小屋包裹。

周遭被夜色吞噬,只有頭頂的紅燈籠散發出淡紅的光。

毓秀雙眸緊閉,右手捏著木魚槌,左手並攏十指放於胸前,嘴唇翕動,專注地背誦經文——他只勉強背到經書的上部分,但聊勝於無。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

到了後半夜,他冷不丁聽見小屋裏傳來呼啦一聲,像是有人晃動鐵鏈發出的聲音。

那聲音不太明顯,可在這寂靜的夜裏分外清晰地傳入毓秀耳中。

毓秀敲擊木魚的動作一頓,一時間連呼吸都緊了起來。

是誰發出的聲音?是師父和師兄他們?可是他們怎麽會發出鐵鏈晃動的聲音?而且他們離得較遠,那聲音又明顯是從附近傳來的。

毓秀不敢再想下去,連忙繼續背誦經文。

就在這時,他又聽見一陣輕微的腳步聲,似是有人赤腳踩在地板上,由遠及近地向他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