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邪神(第2/2頁)

半晌,他才慢慢放下手裏的碗筷,喃喃道:“我要去找他。”

“你還想去找他?”二師兄詫異了一瞬,但他似乎料到毓秀會這麽說,比起詫異,眼裏更多的是壓抑的怒火,“我都跟你說得明明白白了,你竟然還放不下他,看來這兩三個月的閉關思過也沒讓你思出什麽名堂來。”

毓秀心中焦急,不想再和兩個師兄糾纏,他飛快地站起身,椅腳在他的動作下往後滑去,摩擦地面時發出刺耳的聲音。

“我要親自問他,我要聽他怎麽說。”

“毓秀!”二師兄也連忙站起身,他大聲喊住毓秀。

此時此刻,他的臉上再也沒有剛才的猶豫,而是多出一些堅定和決絕,他一瞬不瞬地盯著毓秀,仿佛要把毓秀看穿,連說話的語氣也冷了下來:“師父說得沒錯,你真是瘋了,就算把你關上一年半載也無濟於事。”

毓秀轉身的腳步一頓。

對此,他一直愧疚不已,可他也無法做到因為愧疚就繼續留在這間屋子裏,他只能低聲說了句抱歉。

二師兄冷道:“他可是邪神,手上沾了那麽多條人命,你以為他會聽你一個普普通通的和尚的話?”

毓秀微怔,隨後垂下眼瞼:“我試試。”

“你簡直癡心妄想。”二師兄說完,倏地話題一轉,“不過話說回來,你不用浪費功夫去找他了,這件事快要結束了。”

“什、什麽意思?”

“不出兩日,師父便能布完陣,那個陣法以人為眼,以血為祭,到時饒是那個邪神有通天的本事,也無可奈何,等他消散,哪怕清懷城再如五十年前那般被妖怪侵害,也好過他日後吞噬一切。”二師兄聲音漸沉,最後咬牙切齒地擠出一句話,“他不過是一個容納怨氣的容器罷了,還能掀翻天不成。”

聽到這裏,毓秀完全糊塗了。

什麽容納怨氣的容器?

二師兄的意思是邪神是個容器?

他之前貌似聽懷善提起過怨氣的事,只是當時的他並未多想,此時想來,忽然發現邪神身上有著太多他不知道的秘密。

但他沒打算問兩個師兄,他已經等不及去問邪神了。

不管是什麽事,不管是好的壞的,他都只想從邪神口中知道答案。

可是他剛轉過身,就被大師兄死死按住了肩膀。

二師兄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毓秀,我們原本想你留下,但是依你現在的狀態,只怕會幫著那個邪神對付我們自己人,我們留不得你了。”

聞言,毓秀心中大驚,不祥的預感如浪潮般淹沒了他,他來不及多想,拔腿就要往外跑。

誰知大師兄的動作比他還快,按住他肩膀的手陡然前伸,手臂一彎便摟住了他的脖子,並將他往後帶去。

“大師兄……”毓秀的話還沒說出來,一張雪白的帕子覆蓋在了他的臉上。

大師兄用力捂住他的口鼻。

緊接著,一股奇異的藥味爭先恐後地鉆入他的鼻孔,強烈的窒息感像巨山一樣傾倒下來。

毓秀心生絕望,下意識拼命掙紮。

不……

他還要去找邪神,他還要聽邪神解釋。

不行。

他硬生生熬了兩三個月,好不容易熬到那扇無門打開,他一定要出去。

可是大師兄的力氣實在太大了,另一只手像是要把他的脖子勒斷,他劇烈喘氣,胸腔起伏不停,很快,他連揮舞雙手的力氣都消失殆盡。

他宛若一只泄了氣的皮球,慢慢沒了動作。

黑暗包裹住他。

在最後一點意識消散前,他聽見大師兄輕輕說了句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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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府裏開始接二連三的死人後,便有很多人陸陸續續地搬出府。

江福賜不知道其他搬出府的人是什麽下場,他只知道他兒子被他送出去不過三天,殘缺的屍體就懸掛在了他的屋門外。

他永遠記得那天清晨,他打開屋門,結果冷不防撞上一張蒼白冰冷的臉。

他嚇得險些呼吸驟停,踉蹌後退,隨後看清那張臉是自己兒子的臉——他兒子的腦袋懸掛在屋門正中間,一雙眼被極度的恐懼撐大。

由於他不小心撞到了那顆腦袋,那顆腦袋正在前後左右地搖晃,那雙眼卻是直直瞪著江福賜。

江福賜腿腳發軟,癱到地上,捂著胸口,當場嘔出一口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