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邪神(第2/2頁)

毓秀把另一只手也覆蓋上去,他坐到床邊,緊挨邪神,抿唇不語地和邪神對視。

邪神試圖把手抽出去。

毓秀趕緊抓得更緊。

他們就這樣僵持了好一會兒,邪神忍無可忍地說:“你可知這麽任性的後果?”

“知道。”毓秀說完,似有所感地低頭一看,便看見邪神身上的黑氣緩慢地爬上了他的手。

黑氣悄無聲息地滲入他的皮膚,帶著邪神獨有的冰涼氣息。

很快,他再次感覺到了身體的沉重,好像有無數雙手在拼命把他往下拉,又好像他身下驟然懸空,身體沉甸甸地往下墜。

不得不說,這樣並不好受。

好在一回生二回熟,次數多了居然能夠很好地忍耐下來。

毓秀想了想,索性往邪神身上靠,他松開邪神的手,用力抱住邪神的腰,擡起頭,下巴抵在邪神的胸膛上:“你有好一點嗎?”

邪神垂眸看他,亂竄的黑線模糊了他的表情,縈繞的黑氣遮擋他的眼神,光影中也看不清他臉上的情緒。

但毓秀知道邪神在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看得極其專注。

半晌,邪神才擡手摸了摸他的腦袋:“好多了。”

其實並沒有。

他本身就是容納怨氣的容器,怨氣在他體內不會消失,只會越積越深,很大程度上,怨氣和他的力量掛鉤,他力量越強,他體內的怨氣就越多。

在此情況下,被怨氣反噬是必然的。

唯一慶幸的是他不再像兩年前那樣容易失去控制,無論如何他都能保持最後一絲理智。

相較起來,這點痛苦算得了什麽?不值一提罷了。

五十多年了,他以為自己早已習慣,可就在剛才那一瞬,他發現自己並非無知無覺,他還是會痛。

只是以前從未有人關心過他是否會痛。

他一邊想著一邊摸著埋在自己懷裏的腦袋,突然注意到懷裏的腦袋上不知不覺地冒出了一層青茬。

別看小和尚不怎麽長個兒,頭發倒是長得很快。

這麽摸著,有些紮手,也不如以前舒服。

於是他說:“今後別剃頭了,把頭發留長吧。”

“啊?”毓秀不知邪神為何跳到這個話題上,他本是昏昏沉沉地靠著邪神的胸膛,聞言茫然地說,“可是和尚不能留發。”

“你不是和尚了。”

毓秀愣了下,才嘀咕道:“我怎麽就不是了?”

“你師父死了,你那兩個師兄也成不了氣候,清懷寺遲早淪為一座荒廟,留不留發對你而言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邪神摸著他腦袋的手往下滑落,輕輕捧住他的臉,“退一萬步講,就算你師父還在,你那兩個師兄也老老實實地呆在你師父身邊,你依然回不去清懷寺,我不會讓你回去,除非……”

“除非什麽?”

“除非你把我也帶回去。”

“……”

毓秀被邪神理直氣壯的態度驚到了。

他暗戳戳地想難道這位大佬對自己的身份沒點數嗎?如果他真的把邪神帶回清懷寺,只怕即便懷善復活了也要被氣得再死一次。

本來毓秀還想就他是否留發的問題再說上幾句,無奈他著實不好受,身體不舒服,腦袋也一直發脹。

他只能就此作罷。

毓秀這一覺不知睡了多久,他是被一雙手硬生生勒醒的。

睜開眼便瞧見一邊寬闊的肩膀,肩膀後面那張紅木桌上的燭台照亮了整間屋子。

屋裏窗戶緊閉,又徹夜點著燭台,根本分不清日與夜。

毓秀睡得手腳酸麻,想活動一下身子,可惜邪神把他抱得很緊,像是恨不得要把他揉進懷裏。

他仰著腦袋,有些喘不上氣,努力推搡邪神的肩膀。

奇怪的是,明明邪神無須靠睡眠養神,此時此刻卻仿佛被夢魘一般,怎麽都喊不醒。

邪神雙眸緊閉,長睫微顫,眉頭擰得死緊,看起來好似極為痛苦。

無論毓秀如何推搡他,他都沒能睜開眼,可他的手始終下意識地抓住毓秀不放。

他嘴裏斷斷續續地說著什麽,含糊不清,也聽不明白。

毓秀湊近仔細聽,只聽見幾個零碎的詞。

“為什麽……為什麽這樣待我……”邪神說,“好痛苦……”

這些詞,反反復復地說了很久。

毓秀用雙手圈住邪神的脖子,主動親吻對方的臉,親吻對方的唇……先是蜻蜓點水、淺嘗即止,後面幹脆伸出舌來堵住邪神的呻/吟。

翌日。

毓秀醒來時,邪神已經不在床上了。

他下床穿好衣服,走到外屋,才看見邪神端端正正地坐在桌前,紋絲不動,不知在想些什麽。

聽見他走近的腳步聲,邪神轉過頭來,問他:“還想見你那兩個師兄嗎?”

毓秀當然想。

“我可以安排你們見面。”邪神說,“但是你只能在這裏和他們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