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登天(第2/4頁)

老者深知自家這孫兒走的是武夫路子,且其心志又格外堅韌,術法已然對其無用,只能用這種以巧破力的方式,先破掉其武夫根本。

然而,

老者的身形卻始終被這磅礴的氣浪所阻隔著,劍尖更是和田無鏡的眉心一直保持著一丈多的距離,任憑老者如何催動,始終無法再得寸進!

這般渾厚之氣血,宛若山嶽高聳,宛若大海無垠,

田無鏡就這般擡著頭,看著那把桃木劍,

且看它,

能否刺中我!

武夫之境,講究一個氣血盛衰,當日在綿州城下,鄭凡曾遇到那位使雙頭槍的老者,老者當初本是八品武夫,卻因為年老體衰,不復當年之勇,在搏殺數名蠻兵之後就已後繼乏力,再被梁程一個僵持後即刻被斬去了頭顱。

而田無鏡,正值壯年,一身氣血,更是澎湃洶湧,如江河滾滾,連綿不絕。

除非類似那一日沙拓闕石在鎮北侯府門外被三千鐵騎輪番車輪戰消耗,否則很難磨其血氣,再者,眼前老者僅有一人罷了。

反觀老者這邊,道法自然不假,但你面對一個心若磐石剛剛甚至已經下令滅自家滿門的對手,滿身道術根本就尋不到其心境之破綻。

同時,一切起因緣由又太過迅猛,修道者,講究一個料敵於先手,徐徐布置,最後掌握著天時地利緩緩收網以求功成,而非這種當面鑼對面鼓直接上來與人廝殺。

最重要的是,道士所追求的,本就是證道長生,而非和武夫一般,求的是一身橫練戰場搏殺之術。

且老者在術法無法起作用後,轉而想以桃木劍以巧破力,卻正是無奈之下所出的下策,竟然以自己這風燭殘年之軀,去和一個壯年武者近身!

“三品武夫,三品武夫,小鏡子,你竟然已是三品武夫!!!”

田無鏡回答道:

“不敢讓叔祖失望!”

“好啊,好啊,好啊!”

老者胸口一陣起伏,一口精血當即噴吐在了桃木劍上,忽然間,那棵先前被氣浪所刮倒的歪脖子樹再度挺直起來回歸原位,先前道觀屋頂的瓦礫在此時也都復原。

一切的一切,宛若時光重塑。

但這一切,其實都是假的,但當假的東西已經假到足以亂真時,它所起到的效果,與真的已然是近乎無二。

冥冥之中,仿佛有一只巨手忽然傾軋了下來,哪怕田無鏡這三品武夫體魄,在此時居然有種風雨飄搖之勢。

“老夫自囚於這道觀數十年,這道觀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瓦,都已然烙印在老夫心中。

這道觀,就是老夫的道場,你竟敢入老夫道場之中與老夫交手,在這道場之中,老夫就是天,老夫就是地,老夫,就是道!”

這一刻,

靖南侯所面對的,不再是一個風燭殘年的老者,而是這一方小世界對其的打壓和排斥,其身上的鎏金甲胄,已然在發出脆響,這是甲胄不堪重負即將龜裂的征兆。

局勢,

陡然間顛倒了過來。

靖南侯周身之氣浪正在被這一方天地不斷地壓縮回去,而老者的桃木劍,其劍尖,距離靖南侯已然愈來愈近。

老者的臉色,在此時更是一陣潮紅,其勢其法其術更是在此時更上一層樓。

朝聞道夕死可矣。

修道者之境界,一般很難用品級去衡量,一是因為他們很少修殺伐之術,不善殺戮,二則是他們的境界浮動,往往會過於巨大。

老者臉上的潮紅,是強行兵解後的回光返照,他已經自斷生機,就為了將這一劍,給刺下去!

這一刻,

靖南侯周身氣浪再度被壓縮了大半,老者的桃木劍,也終於來到了靖南侯跟前。

靖南侯的目光和老者的目光對視,

這一劍,

老者即將刺下去,

但雙方都清楚,

這一劍,

殺不了一個三品武夫。

但以老者之門道,足以憑此劍在田無鏡的體魄上開一道口子,相當於是強行決堤!

自此之後,田無鏡的武道,將再難前進,甚至還會因為這一道口子,將氣血由盛轉衰的時間,提前至少七年!

田無鏡沒有畏懼,哪怕此時此刻,他的雙眸裏,依舊是古井無波。

“嗡!”

劍尖,

終於刺中了田無鏡。

這是一名自囚數十年的修道者,數十年來,所刺出的第一劍,亦是最後一劍。

人們常說,山中不知歲月。

老者也萬萬沒想到,自己自囚道觀之後出來的第一天,所遇見的,竟然是自家滿門被屠的一幕,而自己所要刺出這一劍的對象,竟然曾是自己最為看重的小輩。

在劍刺下去的那一刻,

老者的手,

抖了。

劍尖沒有刺中田無鏡的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