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一章 血色(第2/4頁)

瞎子搖搖頭,道:“帝王無常,沒有定術,年輕的帝王,中年的帝王,年老的帝王,是完全不一樣的;

守成的帝王,開拓的帝王,為權臣所遮蔽的帝王,為下所掣肘的帝王,也是不同的。”

野人王嘆了口氣,點點頭,道:

“燕皇老了,我曾聽聞當初乾國的那位藏夫子入燕京斬了大燕龍脈,自那之後,燕皇命不久矣的傳言,就多了起來。”

瞎子開口道:“後來,宮中那位太爺在天虎山兵解,將其從燕鼎中吸納借來的氣運連同天虎山數百年道場的積攢,全都反注了回去,似乎,又補全了。”

“北先生,你信麽?”

“信則有,不信則無,單純地人定勝天,未免過於武斷,我覺得,做人和做事,還是需要一點運氣的。”

“是這個理,自我知道我聖族的玉人令在伯爺手中後,我就認識到這一點了,我甚至覺得,咱們伯爺就是我的命。

一盤棋,好不容易下到中盤,

進一步,就能氣象大開;

退一步,也能海闊天空;

偏偏咱們伯爺一出現,就讓我進退不得。

我以前不信命的,因為在你們諸夏人眼裏,我聖族是禽獸,禽獸哪裏有資格去論命?

但現在,

我有點信了。”

瞎子微微一笑,

道:

“下的是五子棋,又不是圍棋,你這借物抒懷,未免過於牽強了一些。”

“想說什麽就說什麽,物,只是個緣由罷了,其實北先生應該懂我的心思,燕皇的身子,到底還能撐多久?

我不信那些傳言都是空穴來風,

最重要的一點是,

燕皇是一個雄才大略的皇帝,

嗯,

怎麽說呢,

其實我也一樣。”

瞎子笑了笑。

“別笑,嚴肅點,求你了!”

瞎子收起笑容,“好,我不笑。”

“嗯,我是覺得啊,燕皇馬踏門閥,吞並三晉,驅逐聖族,力壓乾楚,這種皇帝,依照他的性格,他定然是忍不住出來走走看的。

比如在晉地,

龍駕走一走;

皇帝出巡,固然會靡費頗大,但卻能極為有效的安穩人心,震懾住局面,成本上算一算,其實是劃算的。

但他並沒有,他就一直待在燕京,待在他的皇宮裏。”

瞎子聞言,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在另一個世界的歷史裏,始皇帝也曾多次巡遊天下,後世史學家經常對此口誅筆伐,認為其好大喜功。

其實不是這樣,因為隨後,祖龍一死,天下就崩。

這意味著皇帝是將自己當作了一個“維穩”工具,在安定自己的帝國。

若是燕皇能夠在前兩年,龍駕在晉地走一圈,對晉地的局勢,必然有著極大的好處,晉地百姓,也能更直接地感受到來自皇帝的威壓,也有助於收攏人心。

當然,拋開政治因素不談,單純從個人角度而言,這種巡視,本身就是極為讓人著迷的。

野人王繼續道:

“所以,咱們面對的,可能是一個歲月無多的——老皇帝。”

“嗯。”

“我們要再好好討論兩天,以方便咱們伯爺面聖時調整。”

瞎子搖搖頭,道:

“這是主上的強項,在這一點上,他比我們所有人,都強。”

野人王眨了眨眼,

道:

“你這是在誇獎伯爺?”

以野人王的才智,一時間也沒能搞清楚這到底是在譏還是在諷。

瞎子則道:

“你的為人處世,容易讓人覺得膩,主上不同,主上能讓人覺得爽口開胃。”

“那我可得好好跟伯爺學學。”

“沒必要了,主上對此無感。”

因為魔王們一輪又一輪地舔,

導致主上現在的興奮閾值也越來越高。

野人王道:

“言歸正傳,光一個學政司,可不夠,血味兒不經飄,得將那些涉嫌冒名頂替的家族,查刮出來一批,至少,得湊一個菜市口排隊砍頭的陣仗才行。”

“要做這些,光是伯爺的親衛,可不夠。”

“所以,得調兵嘛。”野人王答道。

瞎子又落下一子,

道:

“穎都城外,有三大營,一營是晉地輔兵,有一萬多,一營是原東征軍下來的,有六千,一營是靖南軍,三千。

你說,選哪個?”

穎都,是成國最重要的一個城池,也是輻射整個成國的中心,戰時,更是錢糧物資的中轉點,外城就兩萬兵,看似有點少,但要知道,穎都的外圍,望江畔,四周其他城池內,可都有駐軍,一旦有什麽風吹草動,各路援兵很快就能趕來。

野人王有些玩味地撫摸著自己手中的棋子兒,他自是清楚,自己是第一次被外放出來做事,無論是伯爺還是眼前這北先生,都存著要考究自己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