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三章 來自西方帝國的國書(第3/4頁)

大行皇帝打算將這些年南征北戰的疲敝全都算在自己頭上,燕地的旱災晉地的水災,也都算在自己身上,攬下一切罪責;

所以,他為自己的謚號裏,定了一個“厲”字。

然後,皇帝駕崩,姬成玦初登基那天,因為沒有讓宰輔念那罪己詔,相當於擺明了一種政治姿態,所以,擬定謚號的大臣們沒人真敢往那上頭去湊。

但取了幾個平謚後,新君都不滿意,最後,新君親自拍板,定下了“武”。

剛強直理曰武,剛無欲,強不屈。懷忠恕,正曲直;威強敵德曰武,與有德者敵。克定禍亂曰武,以兵征,故能定。

也因此,

後世再稱呼大行皇帝時,將稱其為……燕武帝。

鄭凡不由得有些替這對父子感到唏噓,

生前,

父子反目成仇,

父不慈,子不孝;

薨後,

親手弑父才得以上位的姬成玦,卻堅定地為自己的父皇正名。

父子親情,家國倫理,這些東西交織在一起,最終,形成了這般扭曲的關系。

也就在這一天,兩封自西邊來的加急奏折,進了禦書房。

一則:鎮北王李梁亭病危,請朝廷派欽差去王府正式冊立世子。

是的,

雖然李飛早就回到了鎮北王府,但朝廷,並未正式地對其冊立世子。

以前,鎮北王府沒人會在意朝廷的冊封,甚至,連朝廷自己,都刻意地忽略了這一茬。

前兩任鎮北王,都是自家確認繼位侯爺位置,接受了來自鎮北軍的宣誓效忠後,再象征性地給朝廷發個折子,面子上走個過場。

現在,主動請冊封,其實就和南門關外依附燕國的小國一樣,希望從朝廷那裏獲得來自法理上的認同,也相當於是,曾經的強藩,不,確切地說,是大燕國中之國的百年鎮北侯府,再度要歸附於大燕的朝政體系之中。

但禦書房內,

皇帝並沒有因此而露出激動之色,雖然,集權,是每個腦筋正常的皇帝都想要做的事情。

集權,也不是瞎集權,集權成了乾國那樣子,那還玩個屁!

統禦大將,確實會為上位者所猜忌,但一國之中,沒幾個大帥軍神級別的存在鎮著,這國,還怎麽立?

“病危”,

病危了。

雖然先前就有了猜測和預感,但當事情真正的發生時,皇帝依舊感到一種迷茫,甚至是……憤怒。

自己從父皇手上,繼承的是一個疲憊的大燕,但戈矛鋒利!

現在好了,

兩大鎮國基石都要沒了,

自己還怎麽玩?

在看到第二封奏折時,

皇帝整個人,當即陰沉了下來。

“魏忠河。”

“奴才在。”

“宣平西侯。”

……

這皇家辦喪事,真的比普通人家的喪事累多了,普通人家的喪事送個棺,送個草,也就是從村口到村西的距離。

而皇帝,得從皇宮到皇城外老遠的皇陵,且還得早早的去。

正如姬老六先前所說的,兄弟家死了至親,你不得來幫忙?

鄭侯爺沒辦法,只能去了,其實,他也沒啥事兒要幹。

宣讀詔書不用自己,禮儀規矩也不用自己,就純粹地穿著甲胄,當了護送陵寢的衛士隊長。

沒辦法,誰叫他是現在京城裏僅存的軍功侯爵呢。

大皇子雖然也是,但他是皇子,大喪時身為人子,不得披甲執銳。

所以,

鄭侯爺今天相當於穿戴著整齊的甲胄,站了一天的軍姿,且還正因為你和皇帝關系好,所以更不能偷懶懈怠,

這他娘的能不累麽?

聯想到西邊軍情送來時,提到過蠻族王庭軍隊白天剛進行了盛大的閱兵,晚上就遭遇了夜襲,這敗亡得真不冤。

回到家,

鄭侯爺就開始泡澡。

四娘一邊幫鄭凡按摩著肌肉放松筋骨,一邊匯報著行禮等物品的收拾情況,因為後日就打算離京回晉東了。

“主上,奴家按摩和公主按摩,哪個更讓你舒服?”

“自然是你了,公主按的那叫個什麽東西。”

標準的回答。

“主上,想念家裏的公主和如卿了麽?”

“有你在,我就滿足了。”

又是一記標準的回答。

這時,

阿銘在外面通稟道:

“主上,陛下宣你入宮。”

“唉。”

鄭侯爺嘆了口氣,道:

“這孩子,不會是今天安葬了爹,心裏不舒服,想找我安慰吧。”

“主上是該去安慰安慰的,不該早早地回來。”

“我剛開玩笑的,他才沒那麽脆弱,他老子不還是自個兒刺死的麽。”

有劍聖在外頭,鄭侯爺也不怕什麽隔墻有耳,哪怕,這裏是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