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六章 該當何罪

寨外戰場的局面,再次呈現出了一邊倒;

只不過,這次是倒向了忠誠於屈培駱這邊的人。

燕軍騎兵的加入,直接起到了明顯的催化效果,而梁程,其實並未選擇將麾下的騎兵投入到戰場,而是如同一陣風一般,從現在正在交戰的主戰場外圍緩緩掠過,帶著整序的節奏徑直壓制向了那邊將要進來的楚軍軍陣。

楚軍軍陣馬上變陣,同等數目之下,步兵打騎兵,而且面對的還是當世一等一的精銳鐵騎,除非對方主將腦子進水……

不,就算是對方腦子進水,也很難打贏。

就比如李富勝當初逢大戰就喜歡身先士卒,領著陷陣營沖鋒,但其麾下各部也依舊打得井然有序,當素質提升到一定程度後,為帥為將者,真的很省心。

楚軍後陣改前陣,前陣改後陣,馬上就開始了戰場撤出。

很現實,很直接,也很果斷。

而梁程的騎兵,則像是老友相送一樣,保持著一個固定的距離,“亦步亦趨”。

如果對方速度慢了,則是一輪騎射拋射進行催促,以表達“挽留”之熱情。

軍寨外,本就是一大團烏合之眾分成了兩股烏合之眾而拼殺,先前,一方援兵來了,另一方馬上氣餒,而現在,燕軍來了,氣餒的一方馬上壓倒回去。

嚴格意義上來說,一年前剛剛在鎮南關前揍過楚人還燒了楚人國都的燕軍,在給友軍的氣勢加成上,確實是比楚軍強得不是一點點。

沒多久,軍寨外的廝殺就分出了勝負,同時,也有余力進入到了軍寨內,屈培駱得以逐漸掌握住局面,且又經過一陣鏖戰後,斬殺了自己這個團體裏的“叛逆”。

最後,

一身是血的屈培駱帶著那個人的人頭,來到了寨墻下。

向著公主,

跪伏下來。

這場面,像是王子剛剛浴血搏殺了巨龍,回來向公主……求表揚。

“屈將軍辛苦了。”

公主開口道。

“為公主殺敵,不辛苦。”屈培駱擦了擦臉上的血漬,笑容綻放,露出一口白牙。

公主沒有再說話,她人是來了,丈夫,也同意她來,同意她玩,但真沒必要去對屈培駱做出太多的熱情。

一個屈培駱,比不得自家丈夫對自己的一指長的柔情。

苟莫離則開口對下面道:

“屈將軍,將這兒收整清掃一下吧,可別讓血腥氣驚擾到了我們夫人。”

“是,末將明白!”

剛剛經歷過殺戮的軍寨,馬上就開始了清掃,傷員,則被安置在了寨外;

但傷員的臉上,並沒有什麽怨氣,而且這些廝殺過後筋疲力竭的士卒拿起掃帚和水盆打掃時,也沒任何的不滿。

他們這是在心甘情願地為公主服務。

一定程度上,他們已經在今日做出了自己的選擇,而這個選擇,可以在法理上以及在實際支持上,都能給他們帶來極大的保障。

也因此,公主的形象,被進一步地拔高。

當公主在眾人簇擁之下走下了寨墻,四周的寨中人都極為恭順地彎下腰行禮,可謂,虔誠,沒有絲毫地被脅迫,完全是發自內心。

早些年剛領兵時,靖南王曾教導過鄭凡,待兵如子就能無往不利,只是文人的一種想當然。

而當公主回到屋舍內時,

她也忍不住開口問苟莫離:

“苟先生,我有一不解。”

“夫人請問。”

“外頭那些人敬畏我,不似作假,可我也並未噓寒問暖,甚至,還嫌棄他們留在地上的血臟。”

“夫人,這世上有一些人,您越是作踐他們如畜生,他們就越是奉您為神祇。”

公主似懂非懂。

“您越是尊貴,您越是高高在上,意味著他們的期望就越是能成真,他們的未來,也就越是能得到保障。”

“繼續,和我說話,不用藏著掖著。”

“是,您越是目空一切越是高雅,就證明您在侯府的位置越高,證明主上以及整個侯府,甚至包括大燕,對您越看重。

相對的,也就對他們越看重。

他們實際上已經算是拋棄了楚人的國格,拋棄了祖宗家業,無論是從身體上還是精神上,他們已經是離家之犬。

新主人的家境越是殷實,

他們,

就越是開顏。”

馭下之術,野人王,曾做到過極致。

“這麽一說,我就懂了。”

“夫人是聰慧的,只不過一些事情,需要在底層摸爬滾打後才能懂。”

“你的意思是,我出身高貴,所以看事情看不透?”

“未曾經歷過,自然無法感同身受,既然無法感同身受,自然無法設身處地;

再者,

您有主上保護,自是不需要去體驗這些,您有想問的,屬下來答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