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七章 寶藏!

春雨還在下;

許文祖一身官袍,站在遮蓋下,頭頂沒雨,但腳下靴子卻難免沾染了些許泥濘。

在許文祖身邊,站著一圈現如今穎都的真正官面高層,燕晉各半,負責穎都下轄衙門的各項事務,穎都本就是曾經大成國的國都,現在,燕人為了穩定晉地,也是將穎都當作了“陪都”在經營。

“直娘賊,乾國的那些文人喜歡吟誦個什麽春雨如酥,可真是閑得慌,依我看呐,那些不幹事兒,整天不是想著喝茶就是飲酒,不是尋歡就是作賦的,才有個心思去聽個雨賞個風,弄出這般的矯揉勁來。

真正幹事兒的,哪裏有這種閑工夫。”

“大人說的是。”

“大人所言極是。”

周邊一眾穎都高官一齊附和許文祖的話。

普通人看出的是一種集體的諂媚,

而真正浸潤到權力層次的人所看見的,是穎都太守對自己治下的絕對掌控力。

許文祖剛入穎都時,因其形象實在是太過剛鬣,不少穎都百姓都曾私下議論這位太守到底得搜刮起多少民脂民膏!

彼時晉地剛依附不久,伐楚之戰不僅僅是折騰了燕地,晉地作為毗鄰楚國之地,也是被折騰了個夠嗆。

許文祖這新任太守一來,下面,當真是人心惶惶;

甚至一度傳出這位“富態”到令人難以想象的太守大人好吃小兒的心肝;

其剛上任初的大肆株連清洗,也印證了這個猜測。

但漸漸的,

原本穎都亂糟糟人浮於事的場面逐漸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穩定和秩序。

當官兒的,做黔首的,各行各業,也都清晰了自己的位置,知曉自己要幹嘛和該幹嘛。

如果說晉東是靠著平西侯府從一片戰爭後的白地強行催生出的生機,那麽穎都,則像是一個這幾年因戰亂政局動蕩的一個氣血虧損浮腫的病人,重新被調理起來。

等以後許文祖離開穎都太守的位置時,一個“大治”的評價,絕對跑不掉。

許胖胖等得有些不耐煩了,但還是得等;

沒辦法,昔日自己一只手就可以捏死的“小老弟”,如今已經足以讓自己站在雨中等了又等,還不敢有什麽抱怨。

這或許,就是人的命和造化吧。

如果是一個平西侯爺,他穎都太守客氣客氣也就罷了,出不出城相迎,還真也就是看個心情,論個關系。

但如今人家封王的欽差隊伍已經在路上了,雖然還未正式走那一道程序,官面上還是“侯爺”,實則,已經是王爺了。

這意味著,大燕曾經鎮北王和靖南王雙異姓王並立的格局,又有了一個新的依托點。

鮮血首級鋪路,戰功為橋,和新君的關系與默契是最好的風向;

自身鐵打的本事毋庸置疑的功勛,風又一直在其身上吹,一步步,從民夫走到了王座。

許文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肥臉,

再將手掌放在自己面前,

水汪汪的掌面,像是面鏡子,

鏡子裏,

滿滿的是無奈和感慨。

沒嫉妒啦,早沒啦,甚至,已經有些許的習慣。

不遠處,停著一輛馬車,在眾多迎接平西侯的人群裏,位於最中央也是最顯眼的位置。

兩排禁軍,站得筆直。

許文祖曾和大皇子搭档過,大皇子曾說過,燕京城的禁軍最拿得出手的,也就是這花架子。

馬車外,站著一個年輕太監,姓張。

身為大員,封疆大吏級別,許文祖沒必要去和內宦親近什麽,這是大忌;

但他也知道,眼下大燕皇宮內,聲名最鼎盛的,有仨太監。

前倆,二枝同秀;

第三個,則是剛有了起勢。

前倆裏,一個是先帝爺身邊的魏忠河,乃先帝為新君所留,為新君保駕護航。

另一個則是新君身邊的張公公,新君在皇子府邸在王府時的老人,是家裏人。

魏公公何時離開,張公公何時真正上位司禮監,暫時還沒人知道,全看新君的想法。

小張公公就是張公公的幹兒子,也是六皇子府邸裏出來的自家人。

那第三個公公,姓黃。

燕國不似乾國,乾國有太監監軍的傳統,曾經乾國的三邊都督楊太尉,本身就是個宦官。

這一項,在燕國是不存在的;

派宦官去鎮北王府監軍?還是去靖南王那裏監軍?

就算是太監不怕死,真敢去,皇帝敢麽?

可偏偏現在就出了一個,刷了現如今大燕皇宮內宦的一個記錄。

這一次,是正兒八經地跟著平西侯爺入了楚,打了勝仗的。

去前,他親自寫了公函,告訴燕京那邊,平西侯爺意思是讓他留下監軍,他就答應了。

他確實去了,最煎熬的長途奔襲,得益於這幾年黃公公經常往返燕晉兩地的鍛煉,還真就挺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