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六章 俏(第3/4頁)

陰影顯化,露出老者的身影。

“少主,您回來了。”

“嗯。”

謝玉安將雙手放入盛著熱水的盆中,清洗著自己的雙手。

老者則將婢女安置在了椅子上,用熏香在其鼻前晃了晃。

這婢女是鳳巢內衛出身,很顯然,接下來的談話,謝玉安不想傳出去。

“老爺很擔心少主的安危。”老者說道。

“讓爹自己照顧好自己吧,他對著的可是鎮南關,保不齊對面的那位咱大楚的駙馬爺又想趁著天氣晴朗出來發個什麽瘋。”

“老爺說他那邊,會小心的,而且燕人已經遣散了入雪海關的野人仆從兵,近期應該不會再動兵事了。”

“唉,這個誰知道呢。”

謝玉安拿起帕子,擦了擦自己的臉,他皮膚很好,但從不保養,大概,這就是女人所羨慕的“天生麗質”吧。

“少主,陛下是不是想要對我們謝氏……”

謝玉安搖搖頭,道;“以前或許有,甚至,以前或許就是這麽做的,但現在,他不會,陛下本以為自己有足夠的時間去將打碎了的壇壇罐罐拾掇且重新整合起來;

誰曉得燕人那邊雖然換了皇帝也換了王爺,但似乎仍然想著要趁你病要你命。

燕人,真的是我這輩子見到的,胃口最大的野獸。”

“既然如此,那……”

“不要那什麽這什麽了,我剛面聖時和陛下一通胡謅謅,陛下也應該聽出來了才是。”

“少主在陛下面前藏拙?”

“瞧你這話說的,我有那麽聰明麽?”

“少主是老奴這輩子所見的第一聰明之人。”

“我就喜歡聽你說這種實誠話,但陛下,也絕非等閑,燕國先皇先不談,我甚至覺得,現如今咱大楚,自上而下,唯一不比燕國差的,也就是咱家皇帝陛下了。

扯遠了,你去爹那裏時跟爹說,我大概會被派往梁國。”

“少主要去那裏?”

梁國的先皇帝身上本是有大楚熊氏血脈的,可以說是自己人,但現在的皇帝是靠著和宰相發動政變坐上龍椅的,且後來還和楚軍打了一仗,現在是鐵了心地在當燕人的仆從國。

“去那兒好啊,反正,比去爹那裏和他一起面對咱那位駙馬爺要輕松。

哎呀,

嘖,

你說說,這大楚怎麽就說不行就不行了呢。

八歲那年,我勸我爹,我拿刀架在自己的下邊兒,用那兩顆盤珠威脅我爹,他要敢主動站四皇子那兒去我就讓他這一脈絕後。”

謝渚陽妻妾不少,但就這一個兒子,連閨女都沒有。

所以,這個威脅,很重。

“當年最早認定四皇子,且選擇堅定地站在四皇子身邊支持的那幾家,屈氏、石家,都成什麽樣子了現在?

咱們陛下,前幾年一心想學那燕國先皇,也玩兒一出大楚式樣的馬踏門閥,提前把腦袋湊過去,人家非但不會感激,還會覺得順心,一刀下去,哢嚓……”

“可是少主,這次……”

“這次是我勸我爹沒聽那幫家夥的忽悠發兵清君側,當年那些貴族們瞧不上咱謝氏,覺得咱謝氏血脈有汙,不配位列貴族之序;

現在,一個個地跟狗一樣湊過來,想要我謝氏出面去重整大楚,讓大楚回到當年的樣子。

他們是把我謝氏當傻子啊。

也是把陛下當傻子了。

望江戰敗,

國戰戰敗,

郢都被焚,

年堯被俘,

這幾年幾場戰事下來,我大楚名將精銳,折損了太多太多,但熊氏的根本,皇族禁軍,其實一直保留了下來。

沒了年堯,還有那位五殿下,實在不行,再挑出一個包衣奴才出來,那些貴族要是當年的貴族,倒是能耍耍,可他們連祖墳都被刨了,說外強中幹都算擡舉了他們,以謝氏一己之力去挑頭,那是找悶呢。”

“老爺他……”

“說出去真丟人,八歲那年拿刀架了一次,十三歲了,還得再架一次,唉,現在都不敢和侍女玩耍了,真不小心弄出種來……

老爹有了孫兒,我這刀架不架,他就不怕了,就威脅不到他了。

你說要是爹他身子骨不好,命不久矣也就罷了,偏偏爹他除了生不出弟弟妹妹以外,身子骨硬朗得很呐,除非戰死疆場,否則一看就是長壽之相呀。

唉……”

老者臉皮抽了抽,這話,他沒法兒接。

“唉,我修行又不行,練武是個廢柴,煉氣也感知不到氣,巫術嘛,瞧著那些蛇蟲鼠蟻的胃裏就犯惡心。

人家十三歲,成親的有,當爹的,也有,咱還不敢真的入巷,愁死了個人。”

俊美少年自顧自地嘀嘀咕咕,說著這些“不堪入耳”的汙言穢語。

老者默默地站在邊上,像是個木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