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五章 無題(第2/4頁)
“那他,為什麽還要來談這一場?”
鄭凡笑了笑,
道:
“聊聊天,說幾句話,這一天,也就應付過去了。”
“他是想拖延時間?”
“不清楚,但大概吧。”
“那你呢?”
“我說我在靜觀其變,你信麽?”
“他在等,你在等他,然而這裏畢竟是乾國,所以,你吃虧。”
鄭凡回答道:“我在等他等的。”
“有點繞。”
“可能吧,我也是在賭,對了,老虞,你信直覺麽?”
“直覺?”
“比如一場夢,忽然給了你什麽警示,你會信麽?”
“這個問題,你應該去問北先生。”
“瞎子人在趙地呀,我想聽聽你說的。”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夢裏的,無非也就是白天你自己想的。”
“也是。”鄭凡點點頭,“其實挺難受的,你知道麽?”
“哦?”
“他在努力地裝出一種,自視清高,也就是我們燕人,不,是燕、晉、楚對乾國文官的一種既定印象;
他在朝著那個方向去演,但我能感覺,他演得挺累。
雖說世上一直傳聞,是他當年說出‘只有東華門唱出的才是好兒郎’,還傳聞,是他親自執手,逼死了刺面相公。
愚鈍、短視、自大,這本該是他的形象,但其實我早就知道,不該是這樣的才是。
自古以來,除了那些少數的幸進之輩,比如太監、面首這類的,正兒八經地從底下一步步競爭爬上高位的,優勝劣汰之下,哪裏容得下一個運氣好的傻子?”
“你也在裝。”
“既然都被瞧出來了,證明可能在他眼裏看來,我裝得應該也挺累的。”
鄭凡自嘲式地笑了笑,
道;
“他曾位極人臣,三朝元老,我呢,裂土封王,大家夥的腦頭上,其實早就沒了敬畏了。
沒敬畏之後,也就沒了敬業精神。
演戲,都懶得全身心地投入了。
最重要的是,
彼此都心知肚明,
哪怕你演得再好,也大概率很難逃過對方的眼睛,那就更不願意去多費這功夫了。
唉,
要是能摳圖就好了,
本王也就不用再在這裏走一遭。”
“摳圖,是為何物?”
“源自於一個志怪故事,叫畫皮,下次有機會,我講給你聽。”
……
“他啊,應該也很累吧,呵呵;
居然特意穿著我乾國藩王的蟒袍來見老夫,故意地在老夫面前,去表演出他的跋扈和囂張以及目中無人。”
“老公相的意思是,燕國那位王爺,在演戲?”
“誰不是呢。”韓亗摸了摸自己的白須。
“那位王爺,已經發現端倪了麽?”
“這說不準。”
趙牧勾道;“可是小子已經覺得,咱們已經做得很好了呀。”
“自古以來,就沒有天衣無縫之騙局,那位師承靖南王,自己又戰功赫赫,就如同姚子詹那老小子曾說的那般,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
咱們這裏布置得再好,安排得再縝密,
說不得,
對方晚上睡覺時做個夢,就能察覺出問題了。”
“哪有這般的神奇的事?”
“楚國的大將軍年堯,也是個了不得的人物啊,曾和那位平西王並列,現如今又是個什麽下場?
人走到一定高度,就沒有偶然了,甚至,還可能有氣運加身。”
“氣運……”
韓亗伸手,放在了趙牧勾的肩膀上,道:
“你是個好孩子。”
“老公相……”
“若是老夫現在還位列於朝堂之上,若是燕人,未曾打入我大乾境內,和你相處一陣子後,老夫必然會密奏官家,派銀甲衛,讓你出個意外,少年早逝。”
“我……”
“還好,老夫現在已經致仕了,且正如那位平西王所說的那樣,官家,也早就嫌老夫說得煩了。當然,這不是主要的……”
“多謝老公相。”
“別謝老夫,謝你自己吧,素聞瑞王世子,是個憨傻癡兒,結果你見了老夫後,卻未曾刻意遮掩。
光是這心境修行上,
上京城的那些個皇子,就沒一個比得過你的。
你是吃準了老夫的心思,是麽?”
“老公相覺得是什麽,那就是什麽了,小子不敢反駁。”
“其實,你曉得麽,自太宗皇帝以來,對太祖皇帝一脈的打壓和削減,很多時候,並非是官家的意思。
更多的,還是像老夫這種當朝老臣的意思。
說句不怕犯忌諱的話,到底是太祖皇帝還是太宗皇帝的後人,對於老夫這種人而言,並未有什麽區別。
老夫伺候了三代帝王,帝王,其實和人,沒什麽兩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