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王詔(第3/4頁)

“我軍主力,可以出關了。”

……

下渭縣;

原本毗鄰渭河,水利良好,本該是田畝成片的豐饒之地。

哪怕是當年司徒家時期,司徒家與楚國的摩擦,也僅僅是局限在鎮南關一線,最多,也就是在上谷郡打個有來有回。

司徒雷當年的成名之戰,在鎮南關大破楚軍,也並未真的打出上谷郡,最後面對楚人集結的大軍,還是得撤回去。

也因此,上谷郡一直以來都因為兵荒馬亂而殘破,但其附近的幾個郡,則承渭河之澤,算是良地。

但如今,

下渭縣的農田,已經半數荒蕪,人煙也不再稠密。

按理說,

就算是當年燕楚國戰,再加上那位晉東的王爺曾率軍馬踏過這裏,但這麽多年過去了,尤其是這五年來,雙方也就局限在小打小鬧上,下渭縣按理說,也應該恢復起元氣了。

可偏偏,問題就出在這裏。

晉東不再向楚地出大軍這不假,但關於“帶餡兒”饅頭的故事,卻開始廣泛地傳散開去。

這種宣傳和鼓動,在昔日的屈氏少主開始在上谷郡組建楚字營時,效果變得更為可觀。

邊境一帶的楚民,對晉東那位王爺的觀感,實則是帶有極強的“矛盾”情緒;

一方面,那位是殺人如麻的燕人魔王,殺俘、掘人祖墳,無惡不作,人神共憤;

但另一方面,他又治地有方,在其治下,有燕人、晉人、蠻人、野人等等,日子都過得很好。

雖然沒親眼見過,但很多人都這樣說,且還說得有鼻子有眼的,尤其是冬天時,會有很多人背著帶餡兒的饅頭過來發放,說他們在晉東也就是有時候沒功夫或者懶得做飯時,才湊合吃一口這個墊墊饑。

漸漸的,

靠近渭河,毗鄰上谷郡的下渭縣,就成了其中一個方向,流民的必經之地。

這些年,每年都有很多楚地流民從這裏經過,再偷渡過渭河,去往晉東去追求更為幸福美好的生活。

本地人,其實已經先走了一批;

留下來的,每年都看見其他流民從自家門前過去,也經不住不斷地勾引,又走了一批。

為了堵截流民,楚軍在這裏設了堡寨,縣城裏的衙役也會盡可能地派出來設卡抓人,效果還是有的,能抓住不少,但還是有人想要從這裏碰運氣過去。

附近一座小軍堡內,身為什長的劉健正和下渭縣的捕頭崔光坐在一起喝著酒。

一眾士卒以及捕快們,有的在賭錢,有的則幹脆躺在那裏混秋乏。

其實,崔光是負責過來抓人的,也不知道縣太爺接到了誰的密文,說有一個流民隊伍將從下渭縣經過投敵,縣太爺馬上就派崔光出來堵截;

“也不知道那姓獨孤的是不是腦子有毛病,都這光景了,還派兄弟我帶人出來堵截,甚至還吩咐我不惜格殺勿論。

他娘的,

他不曉得現在流民偷渡都帶刀帶弓了麽?

萬一遇到個大一點的,百來號的流民,我就手底下這十來個兄弟,到底誰對誰格殺勿論?”

“呵呵。”劉健幫崔光續了酒,笑道,“可不是腦子有問題麽,獨孤家雖說戰死了一個柱國,但怎麽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他既然姓獨孤卻被派過來當了咱這鳥不拉屎地界的縣令,想來在獨孤家裏也是個門外漢的小角兒罷了。”

劉健這裏的門外漢,指的是嫡系家族子弟在裏頭吃喝,旁系子弟在門外翹著脖子只能看著。

“可不是咋的,呵呵,來,再走一個。”

這幾年,楚軍的戰略收縮事態明顯;

陳仙霸之所以能夠時不時地率兵過渭河去對岸耀武揚威,也是有這部分因素在裏頭。

楚軍開始構築新的防禦體系,渭河防線也不再鋪成網面,而開始聚集於幾座大的水寨和城堡,以點進行防禦。

尤其是這幾個月來,已經獲悉晉東動作,預感到風雨欲來後,楚軍的收縮,更為徹底,連平日裏時不時會來邊境巡邏的大楚皇族禁軍騎兵,也好一陣子沒出現了。

“報,來人了。”

堡寨眺望樓上,有個守卒通傳道。

外頭,來了倆樵夫,但樵夫腦袋上,綁著紅繩。

劉健和崔光主動走到堡墻邊緣,那倆樵夫沖著上頭揮了揮手,然後將一個包裹丟了上來,隨後就走了。

二人將包裹打開,發現裏頭全是紅繩子。

崔光疑惑道:“那邊這是什麽意思?”

很顯然,樵夫那邊的身份,崔光以及劉健,是清楚的。

劉健咂咂嘴,

又拿起桌上的酒杯一飲而盡,

道:

“大浪要來了。”

崔光嘆了口氣,

忽然又像是想到了什麽,問道:

“你們的黑龍旗繡好了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