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吾家教甚嚴(第2/3頁)

“我聽你們的口音,大概是甘州府那邊來的吧?你們是府學的,還是縣學的?”王誠義忽然問道。

“我們乃是袁山縣學學子,兄台打聽這個是為何?”

“哦,這也難怪了,一個小小縣學,孤陋寡聞了一點也不足為奇。恐怕連你們的山長夫子都不知道,又怎麽能難為你們呢?”王誠義笑了笑。

“是啊,小地方來的,恐怕最新的四書集注還買不到吧?要不要我們送你們幾本?”呂欽均跟上。

“唉,近幾年的學子水平也太差了一些,偏偏一個個的都心比天高,也不知是怎麽樣的腐儒才能教出這樣一群學生。”余夜遲故意大聲嘆氣。

狀元樓裏的其他人都已經熟悉這種場面了。沒到鄉試之時,便會有無數書生聚於此地。自古文人相輕,爭吵起來是再平常不過的了。

聽著這幾個書生抓著他們一個把柄肆無忌憚地嘲笑著,張文海很是氣憤,料想是因為他才會害得其他人也被看不起,當下便說:“你說我學藝不精也便罷了,憑什麽說我們夫子!”

“能教出你這樣寫狗屁不通文章的人,必定也不是什麽好夫子,似你這般的人都可以考中秀才,簡直玷汙了秀才的名聲。我不得不懷疑,你們整個袁山縣是不是沒有人才了?”呂欽均譏諷道。

方晉陽見張文海被逼問地眼眶發紅,也終於忍不住了,出口的便是剛剛楚辭聽見的那段話。

……

“你們袁山縣有人才?哪個是你們袁山縣的?朝中四品以上官員,可有袁山縣人士?聞名朝野的大儒,可有袁山縣人士?若不是今日聽你們說起,我還從未聽過這個名字呢。”余夜遲看著這幾個書生,簡直不自量力,恰好今日他們受了點氣,剛好就出在他們頭上了。

“嘖嘖嘖,這位兄台所言有些不妥啊。”楚辭微笑著從門口踏進來,一瞬間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楚兄?!”

“楚兄?!!”

“楚兄你可來了!!”張文海要哭了。

“什麽不妥?你又是何人?”余夜遲眼神不善。

“他就是袁山縣學子楚辭,十四歲考取秀才,今年剛剛被賜匾額的賢良方正!你可聽說過?”張文海挺起胸膛介紹道,驕傲的仿佛在說自己一樣。

“呵,什麽楚辭,無名小卒一個,根本就沒有聽說過!”呂欽均哼了一聲,聽過又怎麽樣?

“那敢問閣下是?”楚辭也不生氣,好奇地問道。

“我乃西江省國子監監生呂欽均。”他的頭高高昂起,似乎準備接受大家崇拜的目光了。

“哦,是呂兄啊。久仰大名,幸會幸會!”楚辭一臉恍然大悟,微微抱拳說道。

其他人感到奇怪,難不成這個呂欽均真是什麽了不得的人?

呂欽均有些疑惑:“你聽說過我?”

“沒有啊。可小生一向家教甚嚴,對於無名之輩也是要客套一下的,如此才合乎禮數嘛。”楚辭輕笑一聲,緩緩解釋道。

在座眾人反應過來後,瞬間悶笑聲此起彼落。那呂欽均也馬上氣得面紅耳赤,這楚辭言下之意,就是說他沒有教養了?他馬上要回嘴,卻被余夜遲攔了一下,已經落人口實了,就不必再因氣憤導致被人撿漏子了。

“這位楚兄,在下請教一下,你剛剛說我說的話有不妥,是何原因?”

“你剛剛說袁山縣沒有人才,評判的標準竟然是袁山縣在朝中沒有一位四品官員對嗎?我竟不知,若不能官拜四品,便算不得人才,如此說來,本省之中就連知府大人都算不得人才了,畢竟他才是從四品官員。哦,對了,省屬國子監的祭酒連從四品都不是,只是正五品,當然也算不得人才了。既如此,你們國子監和我們袁山縣又有什麽不同?”

“你胡說八道!竟然敢汙蔑知府和祭酒大人!”

“在場的都可以作證,此話明明出自你口,怎麽能說是我汙蔑呢?要說也是你汙蔑才對呀!”楚辭很委屈。

“這位楚兄,何必故意曲解余兄所言?他不是這個意思。你難道敢說,袁山縣的學子水平能媲美國子監?”

“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誰又能說你們國子監的學子時時事事都能強人一頭呢?”楚辭並不上當,淡淡說出這一句話,立刻討得眾人叫好。今日在這酒樓之中的,又有幾個國子監的學子?

這就好像現代九八五的學生對其他一本學校的學生說你們都是弟弟一樣,誰又能服氣呢?

“那國子監的博士們呢?難道你們縣學的夫子,學識比他們還高嗎?”這次王誠義專指學識,若他說是,便是大言不慚,若他說不是,便是承認不如他們。

“俗話說,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縱使先生學識再高,教了蠢鈍的學生也是對牛彈琴,單以先生學識論弟子,未免太過狹隘了。而且我們縣學的夫子們,有很多也是朝廷中有功名在身的孝廉老爺,只不過他們習慣寄情於山水之間,才會隱居其中。大家選擇的道路不同,又有何可比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