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好久不見啊,炭治郎!”

坐在金發滑頭鬼身邊的鼠尾已經被煙味嗆得不停咳嗽滿眼淚水,遠遠看到信步走來的紅發青年,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樣連忙跑到灶門炭治郎身邊。

滑頭鬼舉起手向著日柱打招呼,灶門炭治郎也同樣擡起手,“好久不見啊。”

灶門炭治郎不受控制地把目光移到滑頭鬼下巴上有些淩亂的胡茬上,微微怔神。

即便是壽命悠久的妖怪,也總有一天會顯現出衰老之象。

滑頭鬼卻好像是完全沒看到炭治郎有些猶疑的神色,快步走上前重重拍了幾下青年的肩膀,笑聲還是一如既往的恣意爽朗。

“可惜夜鬥那家夥不在。”金發的大妖還故作惋惜似的搖搖頭,一雙婆金色的眼眸中盈滿笑意。

兩人在一旁敘舊,鼠尾好奇地打量著和滑頭鬼聊得開心的日柱,突然間想到炭治郎之前跟他說過的話,臉色稍稍有些發僵。

他記得、炭治郎說的是來探望一個老朋友吧?

視線在兩人之間來回遊轉,鼠尾面容僵硬,已經因為過度驚嚇而幾乎麻木的內心無法再泛起更大的波瀾。

該不會,這個感覺已經是老爺爺級別的人就是炭治郎的朋友吧?!

而且為什麽他感覺炭治郎的態度更像是在面對一個後輩呢?

“這次的話,炭治郎會停留幾天?”將雙手枕在腦後,滑頭鬼像是不經意問道。

“現在還不能確定。”灶門炭治郎搖搖頭,花牌耳飾輕輕在臉側晃動,“要看鯉伴什麽時候能查到了。”

金發的滑頭鬼點點頭,也沒多再說些什麽留下來的話。

眼前的神明好像是把滅除惡鬼當成了自己存在的意義一般,百年來幾乎是一刻不停找尋鬼舞辻無慘的蹤跡。

然而就好像是故意在躲著灶門炭治郎一樣,饒是滑頭鬼和夜鬥神也都在暗中幫忙尋找,他們卻硬是沒能從惡鬼的口中敲出一點鬼王的行蹤。

若非惡鬼依舊存在於世,他們幾乎都要懷疑鬼舞辻無慘是不是已經消散在了烈陽之下。

“有時候也要稍微休息一下啊……”金發的大妖撓了撓頭,本來就發質硬朗的頭發被這樣一揉,更是整個都亂糟糟的。

灶門炭治郎只是看著滑頭鬼,棗紅色的眼眸中盛滿柔和日光,但笑不語。

他不能停下。

也無法停下。

鬼舞辻無慘是因他才產生了這樣強烈的執念,他不可能這樣坐視不管,當做什麽都沒發生任由生靈遭此塗炭。

“我會的。”神明輕柔溫和的聲音飄落耳底,妖怪那雙婆金色的眼眸微微一動,良久只換來一聲悠悠長嘆。

他可算是明白禍津神身上那股倔強到底是跟誰如出一轍了。

*

“查清楚了。”

奴良鯉伴神態慵懶,毫無形象地歪倒在軟椅上,懶洋洋地向灶門炭治郎說明情況。

“那家夥以前確實是奴良組的。”也多虧小妖怪們平日裏喜歡聊些八卦,奴良鯉伴才有機會搞清楚這件事的來龍去脈。

“不過好像早就離開奴良組了。”所以被斬殺也好,他們奴良組不會管。

唯一睜開的暗金色眼眸半闔,奴良鯉伴神情懨懨,好像下一秒就能睡著。

雖然小妖怪們講得繪聲繪色,奴良鯉伴還是覺得這個故事簡直是無聊透頂。

那個偽神也不過是偶然間落入一間早就荒廢了不知道多久、寄居在裏面的神靈也許早就消散的破舊神社裏而已。

也是因緣巧合,不知怎麽的那年那個破舊落後的小鄉村忽然間年成豐收,它就這樣莫名其妙的受到了供奉。

然而人類的記憶實在是太過於短暫,除開前幾年還有人類年年祭拜,為它獻上豐美的食物,舉辦熱鬧的盛典外,它似乎也在逐漸被人類遺忘。

一旦嘗試過繁華,誰還能忍受被冷落時的空虛無助?妖怪本就不是真正的神明,在感到惶恐的時候心中也逐漸彌漫開滔天的怒火。

即便它並不是一個實力多麽強大、能夠輕易翻雲覆雨的妖怪,但只是給人類造成災禍這種事情,對於身為妖怪的它實在是再簡單不過了。

人類遭受神怒,終日惶惶不安。土地荒蕪、水井幹枯、民不聊生。

也不知道是誰提出的主意,人類為發怒的“神明”獻上了祭品,以祈它的寬恕。

——那是一個渾身綁著粗糙的麻繩,臉上滿是驚慌淚水的少女。

也不知道那時候它到底是心情好還是偶爾也會憐憫心泛濫,不僅僅是解開了少女身上的繩子,還把人帶在身邊。

悉心照料這種事情是不可能發生在妖怪身上的,它明明平日裏對著少女也是冷嘲熱諷,可那女孩就像是傻了一般,只會柔柔地笑起,然後對它說,神明大人真的是很溫柔啊。

後來回想,偽神已經記不清自己當時是什麽樣的反應,只是驚訝於身為妖怪的它竟然也會有心跳加速這種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