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誒?”

腥熱粘稠的血堵在喉嚨口,肺部傳來好似要爆炸一般的刺痛,她睜大了眼想要看清楚眼前的景色,卻無論如何都只能看到白蒙蒙的一層薄霧,

臉上長滿了雀斑的少女想要大聲呼救,然而喉嚨裏只能發出近乎破碎的氣音。

汙血嗆進肺中,她控制不住想要咳嗽,微微一動渾身都傳來撕裂一般的痛苦,她疼得渾身戰栗,卻好似被什麽東西強行禁錮,動彈不得。

她哭了嗎?少女不知道。

她只是覺得好冷,冷得仿佛血液要背凍結,靈魂要被冰封,意識也要沉寂在無盡的冰川之下。

臉上涼冰冰的一片,她不能確定是自己的淚水無意識之間爬了滿臉,還是別的什麽東西。

‘我要死了嗎?’她迷迷糊糊這樣想著,靈魂仿佛脫離沉重的軀體,輕飄飄的,在一片冰寒中緩慢沉降。

“請再堅持一下!”身體在搖晃,好像有什麽人在她的耳邊焦急互換,希望能夠喚回她幾乎已經消散的意識。

溫暖的、仿佛熱水,又像是日光一般的溫暖從心口緩慢流動。如同母親輕柔的觸吻落在額角,如同孩童柔軟的嘴唇落在臉頰。

她拼命地想要去睜大眼,可就算再怎麽努力也只能夠從遮住眼前的濃濃白霧中看到一點點細微的紅色。

那如同烈焰一般的、火紅而又耀眼的顏色啊——她終於切切實實哭了出來,溫熱晶瑩的眼淚從眼眶中溢出,嗚嗚咽咽的聲音悶在幾乎破碎的喉腔,混雜著血沫響在灶門炭治郎耳邊。

懷中的軀體逐漸冰涼僵硬,炭治郎徒勞地將手覆在少女的心口,感受著越發微弱的心跳。

少女滿身都是血,已經逐漸冰冷下來的粘稠汙血不可避免的染在那一身黑色華服之上,鮮艷的火焰紋路染上暗紅的血,紋路與汙血交錯糾纏,好似在嘲諷神明此刻的無力。

“灶門君。”蝴蝶忍半蹲在灶門炭治郎身邊,伸出手拍了拍青年的肩膀。

她看著躺在日柱懷中近乎咽氣的少女,又看著神情悲戚、拼命想要挽回懷中易逝生命的青年,手中刀柄上的花紋幾乎烙得她手心生疼。

一旁的惡鬼似乎還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唇邊的血肉,蒼白如同鬼魅一般的指尖全都是烏黑暗沉的血漬。

“可憐的孩子。”童磨假惺惺的抹去眼邊的淚水,毫不猶豫將正正插在心口的小刀拔出。

“不過是得到了微不足道的力量,就想來傷害為了她默默做了那麽多的我……”惡鬼好似在為少女的‘恩將仇報’感到痛惜,作態令人作嘔。

“啊,不過請放心,那孩子現在已經不會再感受到苦痛了吧。”童磨毫不在意將手中的小刀隨意一扔,“畢竟那孩子已經與我融為一體了嘛。”

“好了,炭治郎。”惡鬼隨意抹去了唇邊的血跡,原本白凈的道袍上沾滿汙血碎肉,“不要管那個東西了,我們還……”

面前傳來一到勁風,童磨下意識擡手一擋,卻在下一秒睜大了眼,琉璃一般絢爛的眼眸中驟然炸開刺痛。

“誒呀?”惡鬼臉上浮現驚訝的神色。“你的速度好快!”

童磨第一次端端正正開始打量眼前這個舉著刀,穿著如同蝴蝶一般華麗羽織的嬌小女性。

“啊!我想起來了!”就像小孩子拿到了想要的玩具,童磨嘴角彎起,邊緣鋒利的金扇在手心敲打。

“你是鬼殺隊的那個會用毒的小姑娘吧?”他似乎有些不解的看著蝴蝶忍臉上夾雜著憤怒與不甘的神情,對方的憤怒仿佛要化為實質,如同滾滾烈焰,要將他連同靈魂焚燒殆盡。

手中折扇展開,蝴蝶忍猛然彎腰下仰,罡風貼面而過,鋒銳的扇面削去鬢角飛揚而起的發絲,淩厲的風刺得蝴蝶忍面部生疼。

她屈起腿,狠狠一腳蹬在惡鬼身上,趁著童磨控制不住向後退去刀尖連點,毫不留情將最為狠辣的劇毒一滴不落送進惡鬼的身體之中。

‘去死吧。’

蝴蝶忍揪著身上的羽織,半蹲在地上大口喘氣。

肺部像是要被凍結一般疼得幾乎爆炸,近乎損毀的肺泡無法為身體帶來足夠的氧氣,蝴蝶忍眼前發黑,腦子傳來一陣一陣的暈眩,幾乎讓她無法站立。

形狀特殊的刀柱在地上,強行咽下喉嚨中湧上的血沫,蝴蝶忍喘著氣,一眨不眨看著面前渾身泛紫、全身腫脹的惡鬼。

剛剛的攻擊,她幾乎把所有的毒都注進了童磨的身體。蝴蝶忍並不能確定這份緊急調配下的毒是否對上弦的鬼有效,只能咬緊了牙,在心中默然祈禱。

那是最惡毒的希冀,最溫柔的詛咒。

“哈哈,真厲害啊。”劇毒在血液中流動,細胞在紫藤花的毒素之下戰栗顫抖,童磨捂著眼睛,原本和善的面相被處處斑駁的紫色痕跡破壞,伴隨著暴露在空中的尖銳獠牙,就像噬人的惡鬼一般猙獰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