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太子

魏瑢躲避不及,整個人一趔趄。

伴著四周的驚呼聲,旁邊石常在被她撞了一下,直接撲倒在左邊擱茶水的桌子上。

幾個茶杯被撞到,熱茶水傾瀉下來,灑了石常在半邊裙子。

宮女連忙扶住她。

石常在站穩了身形,滿面怒容,瞪著魏瑢。

魏瑢立刻道:“是我對不住石常在了,只是有人推了一把,我收不住腳。”一邊說著,轉頭望向走在自己後頭的小宮女。

記得她是李佳貴人的貼身侍女。

李佳貴人蹙眉呵斥道:“魏答應你胡言亂語什麽?慧心素來穩重,怎麽可能推你。”

魏瑢笑了笑,“貴人也太心急了,我還沒說是慧心幹的呢。”

李佳貴人冷笑:“你倒是伶牙俐齒,慣會挑唆人的。明明是自己走路不穩,撞了石常在,卻喜歡將罪名推給別人。”

又道,“你說是慧心推你,可有人看見了?”

說著冷厲的目光掃向後頭幾人,竇常在幾個都不自覺地避開視線。宋清兒想要開口,對上石常在暴怒的表情,也不敢吱聲了。

魏瑢心頭微涼。

陳答應道:“台上擁擠,有推搡也是平常。魏答應並非有意,李佳貴人何必咄咄逼人。”

李佳貴人冷笑著:“推搡是一回事兒,但損傷了石常在的裙子就是另一回事兒了。這裙子可是前幾日惠妃娘娘專門賞下來的月光緞,海州的貢品。整個宮裏頭都找不出幾匹料子來。”

兩個小宮女彎腰替石常在整理裙子,茶葉子清理幹凈了,然而茶水落在淺粉色的月光緞上,明晃晃一大塊汙漬。

石常在冷著臉擡起頭,盯著魏瑢啐了一口,“你這活該斷手的賤婢,不長眼睛嗎?”

魏瑢怎麽也沒想到,會有這等潑婦罵街的場景出現,頓時漲紅了臉。

後頭竇常在眾人也面露驚詫,妃嬪都是大家閨秀出身,如此口出惡言的聞所未聞。

倒是延禧宮的宮人都習以為常的模樣,似乎石答應私底下就是這般惡俗做派。

石常在冷著臉罵了幾句,直到傳話的小太監著急道:“諸位主子,皇上和惠妃娘娘還在等著呢。”

石答應才收住了,問道:“今日汙了我的裙子,你怎麽賠?”

魏瑢只覺得胸口發堵,她竭力安慰自己,才沒有失態。

她沉聲道:“石常在以為該如何?”

“若是平常,少不得要你磕頭賠罪才好。只是今日不能讓皇上和娘娘久等,便宜你了,將我的裙子去漿洗幹凈,熏烤齊整,便饒了你這一遭。”

宋清兒幾個人悄悄松了一口氣。

魏瑢低著頭沒說話,這是將她當做奴婢一般使喚了。

幾個小宮女簇擁著石答應去了屏風後頭,匆匆將裙子換了下來。然後石答應拎著沾濕的裙子,往魏瑢身上一扔,厲聲道:“等回來還沒弄好,我讓你這賤婢好看!”

說著頭也不回,帶著人趾高氣揚走了。

魏瑢臉漲得通紅,憤怒、委屈,一重重湧上來,幾乎要掉下眼淚。

宋清兒幾個人同情地看了她一眼,也只能跟著眾人步伐,匆匆下樓了。

很快,整個樓上只剩下魏瑢一個人。

她站了好一會兒,才慢慢平復心情。

魏瑢明白,石答應能得寵這麽久,絕不是蠢人,不可能看不出內中玄機。

只是李佳貴人風頭正盛,而且是惠妃要拉攏的人,不好開罪。那鍋就只能讓自己這個倒黴的小答應來背了。

苦笑一聲,果然,在這個宮裏,無寵,就是低賤!

回憶著上輩子宮鬥劇的名台詞,對著空無一人的閣樓,她低聲說著,“算了,不去正好,反正也不想去給惠妃磕頭,這宮裏頭都快要變成一只磕頭蟲了。”

用完了魯迅先生傳下來的阿Q勝利法,魏瑢心情稍微平復。

她她低頭看向手中的裙子,擡頭問道,“去哪裏烘幹?”

樓上只剩下了一個縮在後頭的小宮女,趕緊回答道:“後頭偏殿就有清水和銅爐。”一邊說著,領著魏瑢下了戲樓。

穿過廊道進了延禧宮東偏殿的一處偏廳,房間裏果然擺著桌椅和一個燃著的銅爐。小宮女又提來了一盆清水擱下。

沾染的是清茶,魏瑢只略泡了泡就拿出來。

這年頭的染色技術有限,布料雖然絢麗精致,卻不能固色,所以不能多漿洗。尤其這裙子做工非常精致,上頭綴著好些米珠拼湊的花紋。

將衣服擰幹,剩下的就是將裙子在銅爐邊熏幹就好了。

她讓小宮女退下,自己抖開裙擺,靠近銅爐。

剛要熏烤,突然鼻端發癢,連著打了好幾個噴嚏,

她心裏一動,自己這個身體有點兒過敏體質,稍有些空氣混濁,哪怕聞不出來,也會有反應。

房間裏並沒有擺放奇怪的花草和熏香,窗戶也是關閉的,魏瑢看了一圈,目光落到眼前的銅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