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最後半日(第3/4頁)

阮漁帶著他繞了回來:“我把你放下去,你要去跟誰說這個消息?指一個位置。”

男人幹脆果斷:“那裏。”

阮漁帶著他過去,直接跟著男人從飛行器上翻到了車頂。

他們離開了這片陷落的區域,趁著還有機會的時候。

有一輛車子消失了。

五十多年的末日,到了後期,武器制造緩慢,大批生產線被破壞,能組建出來少數幾條用以籌備現在的裝備,已經是很不錯了。

阮漁被人看著,飛行器被收繳,她坐在角落,安安靜靜地看著狹窄車內的十數人。

沉默中,阮漁問:“你們有沒有人認識,這樣的人?”

她手裏出現了兩張照片,就像是變魔術似的。

周圍的人驚詫萬分。

但他們都朝著照片上看了一眼。

有一人出聲:“黎淩和夏青……黎淩,死了嗎?”

照片是系統給的,截取了它記錄裏的畫面,其中男人黎淩滿身是傷,女人幹幹凈凈地睜著眼睛。

“原來叫黎淩和夏青……”阮漁低聲重復。

“喂,你還沒回答我,黎淩是……死了嗎?”

阮漁反手將照片收了起來,沒有說話,只微微點了點頭。

問話的人僵住,難以置信,又覺得早晚有這一天。一時間,眼中的悲傷很復雜。

“你真的,”一道細細的聲音響起,“是從未來來的嗎?”

阮漁看向那人:“嗯。”

“末日結束了嗎?”

“什麽時候結束的?”

“變異生物全部消滅了嗎?”

“以後是什麽樣子的?”

阮漁一一回答。

直到車子停下,有人帶著她朝指揮官走去,阮漁有了將一切都和盤托出的機會。

這個時候的阮漁以為,她改變了他們的命運。

然後她看見變異生物結成了群體,自遠方朝他們而來。

這是一場血戰。

有人拉著她跑,有人張開雙臂站在她身前。

系統保護著她,卻無法將身邊的人罩進來,阮漁看著他們在自己面前死去。

就像是五歲的時候,她看著一位武警死在了自己的面前。

阮漁動不了了。

她拼了命地拿著那把刀向前沖,她死不了,再怎麽樣都死不了。

但她太渺小了,沒有用。

一切都遵循著歷史中發生的脈絡向前,她是一個見證者,將這份只有結果沒有過程的息平野戰役,刻入了心裏。

——

會議室內寂靜一片,落針可聞。

空氣濃稠得像是帶著刃的刀子,落在他們的身上、臉上、心上。

沒有人說話。

——

他們在不眠不休地看視頻的同時,阮漁這三日過得勉強還算可以,起碼恢復了體力和精神。

她吃了飯,喝了水,出去曬了太陽。

盡管,她見不得吃不了肉、糊狀物、鮮血、紅色……

幾日前,在基地這邊洗漱吃飯,就有人發覺,阮漁似乎患上了PTSD。

與她小時候的不一樣,她的反應更像是經歷過戰爭。

原來大家還不知道為什麽,現在,他們都知道了。

阮漁摸著身邊躺倒的白色小貓,軟綿綿的,觸感溫熱。

她看著夕陽西下,枯藤老樹是安靜的,不會抽冷子甩她一臉。

地面也是平坦的,不會突然間裂開。

更沒有變異動物扒開了地皮爬到她腳邊。

——

看了視頻的,全都病了。

陳勉苒幾位經歷太多,他們也曾在外執行過任務,見到過大規模殺傷性武器留下的後果。

但他們依然受到了影響,只是相對來說比較輕微。

與之相比,阮漁只是剛回來時候崩潰了一小會兒,後續居然能吃得下東西、睡得了覺,現在更是淡然地獨自一人待著,不崩潰、不大吼大叫、不驚惶,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她應該睡不著,夢裏都是恐怖的回憶;吃不下飯,因為太難受犯了惡心;情緒激烈,短時間內受到了超過人體承受能力的沖擊。

可她都沒有。

阮漁看著小心翼翼來詢問自己的人,手裏的筆停了下來。

她正在做心理測試,也在回答問題。

“因為,”她笑了笑,沒有絲毫溫度,“我讓系統把情感閾值調到了最低。”

阮漁在某個選項上打了個勾。

——你是否不斷地重復出現經歷過的創傷事件的回憶、想法和影像?

在那日吃飯差點吐出來的時候,阮漁就讓系統調過了。

不然,她吃不下去,也睡不了。

她更無法進行思考。

這幾日,阮漁一直在想,為什麽會突然被送到以前,又被送了回來?

不是系統做的,那還會是誰呢?

她綁定系統,真的只是個意外嗎?

還是說,一切都是星河搞的鬼?

你是最後的大boss嗎?阮漁問。

這是你的陰謀嗎?

可是,又有什麽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