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蘇錦煙的呼吸尚未平緩, 人也還在他懷中,聞言,眸子動了動, 將臉轉向窗邊。

尉遲瑾依舊抱著她,也不知是在想什麽。

過了一會兒,蘇錦煙低問:“你要去嗎?”

“表妹失恃失怙, 這些年一人艱難,來了上京難免有許多不適應,我去看看。”

倒沒想,他還有這般體貼人的一面。蘇錦煙勾唇笑了笑, 但笑意很快被風吹散。

“那你過去吧,”她說:“我先回屋了。”

“好。”他抵她額頭說了句:“我去去就回。”

尉遲瑾一走,蘇錦煙倚在窗邊愣神了許久,之前被那人的吻攪亂的心早已平靜無波。

直到霜淩在外邊喚她:“小姐, 回吧, 夜涼了。”

蘇錦煙回神, 這才出了水榭。

.

回正屋後,蘇錦煙讓丫鬟將被風吹亂的頭發梳順, 然後又等了一會兒。

那人說的“去去就來”,也不知因為何樣的事耽擱了, 這一去便去了許久。她索性不想再等了,兀自上床入睡。

紅燭燃到一半後, 尉遲瑾回來了。見蘇錦煙已經躺下, 他進凈室洗了把臉,將衣裳換下後便在她旁邊也躺下來。

床簾被放下,光線幽暗朦朧,裹著屬於她的悠悠清香。

他轉頭看去, 只見她瘦小的身子隱沒在薄被下,隆起的曲線婀娜撩人。

許久沒做,他很想。

“睡了嗎?”他試探地問。

等了一會兒也沒得到回應,只好無奈地轉回頭,強制閉眼入夢。

過得許久,他呼吸變得均勻後,蘇錦煙才緩緩地睜開眼睛。

他一回來,她倒是睡不著了。

*

次日,尉遲瑾已經出了門。

蘇錦煙吃過早飯後去西廂房看賬冊,才看到一半,就聽婢女說表小姐過來了。

蘇錦煙詫異:“她來做什麽?”

“說是來給您請安的,還帶了郃州的特產過來。”

蘇錦煙揉了揉眉心,放下賬冊便出門。

走到堂屋門口,就聽得裏頭的薛婧柔在說話:“這些都是我從郃州帶來的,不是什麽珍貴之物,卻勝在味道特別,你們拿去分了吧。”

“表小姐真是心地善良,奴婢謝過表姑娘。”

“謝什麽呢,我初來府上,人生地不熟,往後你們有空倒是可以多去我那院子轉轉,讓我也熱鬧熱鬧。”

“這是自然,表小姐日後有什麽需要使喚奴婢的,請只管說。”

蘇錦煙聽了,覺得這薛婧柔真是有意思,這麽肯放下身段來籠絡她正院的丫鬟婆子,也著實是個能屈能伸的。

她擡腳進門,薛婧柔起身盈盈行禮:“嫂嫂,我冒昧前來,可打擾到嫂嫂了?”

“有事嗎?”

薛婧柔一噎,臉上的笑僵了那麽片刻。

“嫂嫂,”薛婧柔道:“我昨日來的匆忙,也沒好好給嫂嫂請安。今日便是來跟嫂嫂說說話,順便謝過嫂嫂替我準備瓊荷院。”

“說起瓊荷院,”她面上帶著柔美的笑,仿佛陷入回憶般:“彼時我還未隨父母去外地上任時,就時常來國公府與表哥完耍。那時候表哥盡愛欺負我,騙我說瓊荷院的樹下藏了寶貝,那時我便在瓊荷院找了許久。嬤嬤找不到我都急哭了,問表哥可有見著我,嫂嫂你猜表哥怎麽說的?”

薛婧柔捂著嘴笑:“表哥說,見是見著了,但我躲起來了,讓她們仔細找找。於是表哥偷偷跑回瓊荷院拉著我就進櫃子裏躲起來。”

“後來大人都以為我們被賊偷了,到處尋找,結果天黑了才發現,我跟表哥躲在櫃子裏睡著了。”

“嫂嫂,你說好笑不好笑?表哥那人,看著表面端方君子,可實際上最是頑皮。”

蘇錦煙淡淡地喝茶,耐著性子聽她說這些話。

“嫂嫂不知道,表哥這人最是護短,”薛婧柔繼續說道:“我有一次被夫子罰寫字,寫得手都酸了夫子還責罵我,我就哭著給表哥告了一狀。你猜怎麽著?後來表哥居然當著夫子的面與他論教一番,將夫子氣得臉紅脖頸粗。”

“再後來,為了不讓我再被罰,表哥便親自教我寫字。”

她說道這裏,蘇錦煙拿茶杯的手一頓,想起之前尉遲瑾手把手教過她寫字的場景。他是不是也曾這樣手把手地教過他表妹?

薛婧柔也察覺到了,眼裏笑容更深了些,面上卻是又局促起來。

“瞧我,跟嫂嫂說這些作甚?”她歉意道:“嫂嫂莫怪,實在是我父母去了之後,這世間就剩姑母和表哥是我最親近的人了,所以難免......”

蘇錦煙打斷她,淡淡地問:“你還有其他事嗎?”

薛婧柔緊張起來:“我打擾嫂嫂了?”

“哎呀,實在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說道:“其實今日也是想來跟嫂嫂道歉的。昨夜我後來聽說了,丫鬟去請表哥時,表哥正在陪嫂嫂。可我實在不是故意打擾嫂嫂的,我昨夜又做了噩夢,夢見父母去世的慘狀,表哥過來後安慰了許久,還給我念了半宿經書,我才睡得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