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第2/3頁)

“不知,”蘇穆知坦然與他對視,片刻後又說道:“不過,你既喊我一聲六叔,那我便提點一句。”

尉遲瑾放下棋子,起身退後一步,長長地作了個揖:“還請六叔直言。”

“八個字,”蘇穆知道:“精誠所至金石為開。”

“何意?”尉遲瑾蹙眉不解。

“這個嘛,”蘇穆知高深莫測地笑了笑:“你若有心,便好生琢磨。”

說完,蘇穆知撂下棋子,瀟灑出門了。

耿青進來問:“世子爺,蘇六爺的意思是......讓咱們繼續等嗎?”

這幾日,世子派人到處查世子夫人的消息,皆沒人清楚她去了哪裏,連蘇家也快馬加鞭來了信說未曾見過世子夫人的身影。

想了想,他又提議道:“世子爺,何不妨去公主府問一問?”

尉遲瑾站在台階上,盯著虛空的遠門,搖頭道:“婉儀公主也不清楚。”

“世子怎會知道?”

“連蘇穆知都不清楚,那其他人更不可能。”

“那......”耿青也頭疼:“接下來可如何是好。”

思忖片刻,尉遲瑾吩咐道:“將之前世子夫人去的那些地方再仔細查一遍,尤其是那個素芳閣。”

*

玉苼樓。

春光瀲灩,映入敞開的格窗落在金絲纏花的筵席上。垂簾外,兩名歌姬坐著撫琴弄曲,垂簾內,李文州打著節拍聽得愜意。

而對面之人,張揚且慵懶地靠坐在椅子上。明明是錦袍玉帶、俊朗風流的貴公子,卻偏偏沉眉冷眼,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

尉遲瑾耐著性子聽了兩曲,最後忍不住將手上的折扇重重地丟在桌面,簾子外頭的琴聲立即停了下來。

李文州好笑地問:“誰惹著你了?”

尉遲瑾沒說話,兀自端起杯茶來飲,隨後說道:“堂堂少府尹,卻如此縱情聲色,京兆尹就這般閑?”

“哎——”李文州打住他,糾正道:“閑情逸趣而已,可不是縱情神色。若是讓我家那小嬌嬌知道了,可了不得。”

李文州噙著笑,兀自嘆氣:“近日她著實愛折騰人,不是央著我陪她聽戲,就是央著出門遊湖。我今日為了出來陪你,可是費了好些苦心。”

“......”

尉遲瑾聽他這些酸掉牙的話,越聽越上火,加之對比自己近日淒苦情境,心裏的火氣更甚。死亡凝視了李文州許久,在他漸漸停下後,冷聲問:“你故意的?”

李文州不緊不慢地朝外頭揮手:“你們都下去罷。”

“是。”兩名歌姬起身行禮,退了出去。

李文州才道:“不就是和離嗎?依之逸兄的人才,只要你說一聲,上京的貴女排著隊當你繼室。”

“你說的是人話?”

“不然呢?”李文州笑:“人都走了,你能如何?”

尉遲瑾拉著臉,面無表情地說道:“自然是找到她。”

“找到了又如何?”

“不如何,”尉遲瑾沉聲道:“她擅自和離的事,我自然要一筆一筆地與她算清楚。”

“算清楚之後呢?”

尉遲瑾一噎,別過臉去看窗外默不吭聲。

“之逸兄啊,”李文州無奈搖頭:“早知今日又何必當初呢。”

“彼時得知你要娶你那表妹做平妻,我便猜到會是如此。”李文州說道:“這世間,有幾個女子容得下自己的丈夫娶平妻的?”

尉遲瑾轉過臉,遲疑地問道:“為何?”

“當然是女人愛吃醋的緣故。”李文州說道。

“吃醋?”

尉遲瑾皺眉,顯然對這個說話有點不可思議,無論如何也聯想不起蘇錦煙吃醋的樣子來。

但又忍不住想,如果真是這樣呢?

於是他開始猶豫起來,之前堵在心裏的那股悶氣,也莫名地因這個想法消散了許多。

少頃,他忽地起身。

“哎,去哪?”李文州在後頭追問。

“回府。”

.

這段時間,尉遲瑾原本一直睡書房,倒是蘇錦煙走後,他又從書房搬回了錦逸院。

此時,回到錦逸院,才剛好未時黃昏。

院中芙蓉開得正艷,廊下一甕水缸,裏頭睡蓮也開了少許。這是他曾經住了近二十年的地方,一草一木還是原來的模樣,可尉遲瑾卻莫名地覺得什麽都不一樣了。

丫鬟過來問他可要換下衣衫洗漱,尉遲瑾擺手沉默地進屋子,如往常般從架子上抽出本書卷坐在椅子上看。

可心裏頭總是縈繞李文州說的那番話。

他說,是女人愛吃醋的緣故。

半晌,尉遲瑾搖了搖頭,還是覺得蘇錦煙吃醋這件事匪夷所思。

不知何時,丫鬟靜悄悄地進來添了一爐香,一股悠悠的沉水香氣竄入他鼻中,他倏然朝角落看去。

屏風的紅木橋台上,放著一個六角碧綠嵌金如意香爐,青煙裊裊。

莫名地,令他想起與蘇錦煙第一次見面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