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全後宮白月光(17)(第2/3頁)

當被翻紅浪之際,她摟著他脖子喊出那聲信哥兒,他敏感多疑性子發作,整整焦慮了兩年。

後來燕弱衣又想,算了,不愛就不愛,他找一個更愛他的姑娘。

即使這樣,燕弱衣也沒想過要她去死。

他要她妒忌,要她失落,要她為錯過自己而悔恨終身。他要成為她心口上最鮮血淋漓的一道疤,余生都痊愈不了。

沒等他報復成功,他的報應就來了。

來得猝不及防,他沒做好任何的準備。

她怎麽能,那樣決絕地說,下一輩再也不想與他相見?

她怎麽能,一邊沖他笑著,一邊讓刺骨的河水浸透溫暖的身子?

她怎麽能——

燕弱衣氣血翻湧,胸口愈發難以呼吸。

又過七日,叛亂余孽基本肅清。

燕弱衣撐了幾天沒睡,扛不住了,在椅子上眯了一會兒,直到總管公公李進喜輕聲喚醒他,“陛下,臣有要事稟報,水部那邊在護城河的支流,一條叫神女河的下遊,撈上了一具女性浮屍,衣著紅裙,身量大致與甄家小姐相似……”

皇後娘娘這個稱呼成了後宮禁忌,無人敢提起。

但凡在場的嬪妃們,都曾目睹了陛下跳下河發瘋找人的一幕,這個節骨眼上,誰敢觸怒帝心?

燕弱衣眼前陡然發黑,他擡手止住了公公的攙扶,咬牙道,“帶!朕!去!”

一間停放著屍體的屋子內,紅衣女屍被人單獨擡到木板上,幹凈的白布遮著身體與面目,隱隱彌漫出一股腐爛腥臭的氣味。天子坐在床側,指尖微顫,掀開了白布,那張臉都被河水泡爛了,難以辨認眉目。

他相信這不是她,絕不是她。

她那麽狡猾,那麽聰明,又那麽愛美,怎麽願意把自己弄成這個難看的樣子?她不是說她要跟王八比壽命長嗎?怎麽會,會舍得活到二十三歲戛然而止?

燕弱衣下令全城搜捕,依舊一無所獲。

後來的三年,他沒有她一點的消息,就像夜晚的露珠,天一亮,從人間消失,再也尋不到半點蹤跡了。

後宮的妃子們也整整三年沒被寵幸了,就連元巧兒,大家以為最有可能會被納入後宮的家夥,依舊在壽安宮伺候著太後,從小宮女熬成大宮女,從小姑娘變成老姑娘。包括元巧兒在內,眾女都有點兒意見,但她們不敢往君王面前提及,一個個約好了似的,揪著帕子,去太後面前哭訴。

太後硬著頭皮找皇帝說了這回事,皇帝卻說想遣散後宮,過繼一個宗室子弟當太子。

太後懵了。

後妃懵了。

滿朝文武更是懵了。

唯一開心的大概是宗室,長輩們把後代們叫到祠堂前,耳提面命,讓他們在陛下面前好好表現,繼承千秋基業。沒等他們開心多久,後宮亂了,妃子們像是約定好了的,以死相逼,讓君王收回成命,否則她們就撞死在金鑾殿前。

鬧得還挺轟轟烈烈的。

晉朝風氣開放,允許二嫁,但妃子們不那麽想,既然都做了皇帝的女人,她們的後半生也該榮華富貴,皇後又不在了,帝心倦怠,正是趁虛而入一步登天之時,大家又不傻,怎麽會舍得放棄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金鑾殿前,帝王用一雙冷得過分的眼睛看著她們,最終薄唇一掀。

“準。”

他準她們留在這吃人的地兒,繼續享受著虛假的繁榮。

後宮又恢復了熱鬧,君王天天選人侍寢,龍精虎猛,讓人招架不住,嬪妃們面若桃花,有意無意炫耀著自己的恩寵。然後她們發現,帝王雨露均沾,什麽都是平等的一份兒,誰也不占誰便宜。

八月十五,中秋,皇宮特例放了一場煙花,上百余架,星橋火樹,場面壯觀。

燕弱衣支著下巴,看著遠處那流光璀璨的一幕,小金燈、銀蛾子、天上仙、亭台樓閣等,勾勒成一副盛世圖景。

而這盛世圖景,他原先是想同他的南塘姑娘看的。

南塘自古以來是大儒清流集聚之地,最厭惡鋪張浪費豪奢作風,連慶祝節日,也只有小小幾束寒酸的煙花。她沒有去過京城,只能從他的只言片語中想象煙花的盛大,他在葡萄藤架下偷偷親她,等她惱怒瞪來,他必定舉手發誓,許她一個又一個的諾,半哄半騙,才換得青梅消氣。

他說有朝一日,他要親手設計煙花的模樣,讓她在美景裏醉個夠。

八月二十二日,燕弱衣換了一身素衣,去了伽藍寺。這日是燃燈古佛的聖誕,伽藍寺有一個點燈祈福的集會,到了晚上,香火繚繞,萬燈如晝,祈福樹上紅絲飛揚,遠遠看著心靈都仿佛被洗滌了一般。

他沒帶任何人,在清晨露水未散之際,騎馬去了伽藍寺。

人竟意外的多。

燕弱衣以帝王身份出行的時候,全是清場,沒試過被那麽多人擠著走路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