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小狼狗巨星白月光(25)

炙熱的掌心貼著般弱的腰, 如同潮濕悶熱的蔓藤。

他本想纏繞住她,而這一刻,卻凝固了般。

僵在半路。

“……什麽?”

周璨喉嚨微啞。

“你再說一遍?”

般弱動了動手腕, 被壓在墻面上,蹭了一手背的白灰,“松開。”

他捏得發緊,浮起淡青色的血管。

“松開。”

她語氣平緩地重復。

——她生氣了。

他的腦內立刻拉響了十級警報。

周璨跟般弱談了不到一個月的短暫戀愛, 但他們認識的時間長達一年,從追求者到男朋友, 他熟悉她的眼神、表情和肢體語言等傳達出的意思。

越平靜越是在爆發邊緣。

他心一慌, 不由自主松開了手。

周璨並不是愛出汗的體質,然而此刻他的手套濕了大半。

“把我的毛衣,拉下去。”

她轉動手腕, 低著頭,看不清表情。

周璨壓下暴動的情緒,盡量冷靜地將卷到腰上的毛衣扯下去。

“麻煩你讓一下,擋著我的路了。”

凍僵的神經仿佛被驟然喚醒了, 弟弟的目光死死釘住她。

這種情況下, 她說都不說一聲, 就要離開?

“你剛才是什麽意思?”

“什麽什麽意思?”

周璨不耐煩繞圈子,低吼道, “你說你玩兒我!”

“對呢。”她的眼睛似琉璃般通徹,同樣欠缺了人類的溫度,“就是玩兒你, 怎麽著了呢?”

暴風雨驟然來臨。

圈子裏公認的, 周璨是璀璨耀眼的“頂級玩家”。

他天賦一流, 動手能力強悍, 無論什麽東西到他手上,都能盤出個花樣來。他運動全能,藝術天賦又仿佛與生俱來,沾了沾手,十八般樂器精通入門,輕輕松松就摘獲了旁人不能想象的理想榮光。

因為他太輕易得到榮譽了,人們總覺得他做什麽都跟玩一樣,散漫、輕巧、隨心所欲。

這種人,人們理所應當地認為,他在感情的王國裏加冕為王,理應自然占據上風,也理應自然遊刃有余。

少年驕陽般熱烈驕傲,應該是“被給予”、“被寵愛”、“被縱容”的一方。

但事實正好相反,他是“被蒙騙”、“被拋棄”、“被冷落”的一方。

他甚至被人殘忍告知:我跟你就是玩玩而已,成年人不就是走腎不走心嗎,你是不是玩不起啊?

周璨在大院籠子裏頑強生存了十五年,數度崩潰絕望,可不也是從那荊棘叢裏走出來了?

沒遇到她之前,他以為這就是他人生最低谷了。

可還有更狠的。

他沉湎於童話般的愛情,放棄成年人的思考經驗,放棄那種理智、成熟、時刻權衡利弊的情緒,像個蠢笨的小孩,情竇初開,拋棄所有,不顧一切同她私奔。他當然知道要隱忍,要蟄伏,不能因為逞一時意氣就毀了所有。

可他媽的誰在乎這些東西啊。

他周璨心上人的重量,勝過歷代星辰。

她是那麽獨一無二,不像人間裏的任何女孩子,柔弱的皮囊下是桃花般艷烈,活得像他的理想。

可她又那麽不堅定,不長情。

他只能靠自己,把理想抱得更緊些,再緊些。

但換來的是什麽呢?

是冷落,是厭棄,是分手。

未滿二十歲的他,是最真摯的,最璀璨的,最熱烈的,亦是最魯莽的,最不懂事的。

他還沒來得及完全長大,還沒來得及學會大人的周全和決斷。

她迎頭就給他來了一擊。

一個“玩”字,輕而易舉抹殺了他的所有尊嚴。

周璨恍惚又想起了雪天裏哀求族老的一幕。

那時的他跟現在的他有什麽區別?

一個是求,一個是舔。

哪個更卑微些呢?

周璨分不清了,也不想分清。

他明明記得自己發過誓,無論何時,都要當世界上那一束最獨特的光,即使無人愛他,也要熱烈地崇拜自己。

可還是低入了塵埃。

周璨聽見自己的聲音,嘶啞而扭曲,如同凜冽的風雪,極其傷人。

“唐般弱,你是不是很得意?讓一個頂流淪落為你的舔狗,想怎麽玩就怎麽玩,高興的時候讓他生,不高興就讓他去死,你他媽的爽死了吧。”

他諷刺揚起唇角,撕啦一聲,扯開鮮紅襯衫的領子。

紐扣濺在墻上,發出噼啪的聲響。

他幾乎是粗暴地撕開了防彈背心,眼睛猩紅,呼吸急促,抓著她的手放在胸膛上,“你有種玩死我啊!”

而般弱的神情始終是冷漠的,“你發瘋夠了?勞駕,放手。”

小男孩的光燃到她這邊,熄了。

綠色指示燈亮著“安全出口”的字樣,而周璨卻感覺他的所有出口已被封死。

夠了吧。

沒有必要再堅持了吧。

你看,這就是一廂情願啊,就像數學題,你不會做,依然不會做,就像南墻,你撞了,只會頭破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