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未婚鬼夫

白昭乾,天生極陰之體,自小展現出了驚人的道術天賦,自開天眼,可見萬鬼。

道家講究陰陽調和,極陰極陽都並非好事,白昭乾的極陰之體沒少讓他在童年時候受苦。

迄今為止的各種典藏古籍裏,記載著的極陰之體的所有者,沒有活過20歲。

十八歲生日,白昭乾在自己的小公寓門口收到了一封通體純白的信件,展開一看,居然是一封婚書。

喜慶用紅,婚喪用白,白昭乾想都沒想就把那婚書撕了。

何況求親的,還是一個男人。

十九歲生日,白昭乾收到了現在脖子上掛著的這枚戒指,戒指通體幽黑,看上去像是黑曜石之類的材質,但白昭乾知道,這是一枚骨戒。

骨戒上燃燒著地府黃泉之下,幽冥深海海底萬年不滅的鬼火,價值連城。

是那個男人的嫁妝——至少白昭乾認為自己才是下聘的一方。

問題這東西沒人買啊!普通人誰知道這東西多值錢。

所以他把骨戒丟了。

二十歲那年,他要死了。

透徹骨髓的陰寒猶如跗骨之蛆,一點一點地蠶食著他的身體,生氣一點點地流逝,他也沒有力氣施展護體的道術,黑暗之中,惡鬼羅刹妖邪圍了整整一圈,耐心地等待著瓜分美食的那一刻。

直到遠處,一個高大的身影緩緩走來。

後來的事情白昭乾記得不太清楚了,連男人的長相都記不得了,只記得他和那個男人簽訂了婚約,也活了下來。

男人……不。

他是鬼,白昭乾知道。

他饞自己身子,白昭乾也知道。

“那你倒是把嫁妝給我啊!拖著不給算什麽男人!”

好多錢呐!!!

白昭乾將脖子上的骨戒取了下來,放在床上,拿枕頭砸它。

“開門呐,開門呐,你有本事開門呐!!!”

“開門,東風快遞。”

“你好先生,抄水表。”

骨戒:……

白昭乾砸累了,將枕頭一丟,抱著胳膊生悶氣。

結了這個莫名其妙地婚後,事情卻不像他想象的那樣,自己被對方按著吸取陰氣,成了他爐鼎一樣的存在。

那個白昭乾記不清面容的,身形高大的鬼,消失了。

算算時間,正好是整整兩年前七月半的時候,就再也沒有了蹤跡。

他瞄了眼那安安靜靜裝死的骨戒,從鼻子裏哼出一聲。

“還求婚呢,求完婚兩年都不見人影,是不是跑出去偷吃了啊?家花那有野花香,嗯?”

說完這話,白昭乾忍不住就覺得自己像個被老公拋棄多年獨守空閨的怨婦。

但那骨戒卻輕輕動了一下。

有效?白昭乾一挑眉,想了想電視劇裏的台詞。

“我一個人,守著這個空蕩蕩的家,過了兩年啊!!”

骨戒晃動的幅度又大了點。

“你再不出來,以後就別見我了!”

戒指開始略顯激動地顫抖。

白昭乾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淚水,覺得自己還有些不入戲。

於是他回想了一下自己在學校衛生間裏,遇到的那個被自己一腳踹沒了的金主爸爸。

這下是真的很傷心了。

“嚶……”

身後傳來一陣入骨的寒涼,白昭乾微微側首,就見到床上的骨戒裏,鉆出了一個黑色的身影。

那身影不完全,只有一個腦袋,正看著他的方向。

沒有五官,卻透著一絲小心。

只是下一刻,剛剛還在哭哭啼啼的白昭乾猛地一擰身,淩厲的視線伴隨著破空的風聲,清瘦白皙的手掌直接抓住那黑色鬼影的脖子,將它從骨戒裏扯了出來。

將那家夥往床上一摜,白昭乾順勢壓了上去,咬著牙,惡狠狠地從齒間擠出一句。

“往哪兒躲?小兔窄汁!”

那黑色鬼影靜靜地被白昭乾摁著,良久,似乎是感受到了面前少年心裏的憤怒,它小心翼翼地伸出手。

白昭乾警覺,作勢要擋,可那修長鬼手繞過他的手臂,在他烏黑的發蓬頂上輕輕拍了兩下。

像是在安撫他的情緒,又有些親昵。

不管怎麽樣,他沒有感受到的惡意。

白昭乾後知後覺地想起來戒指裏的人的身份,心說也是,都“結婚”了,還能弑夫不成?

緩緩松開手,白昭乾抱著胳膊,非常囂張地坐在黑色鬼影身上,居高臨下地俯視他。

打量了一會兒,他開口道:

“你這兩年去哪兒了?”

雖然他記不得那個和他“結婚”的男人的名字,也忘記了他的模樣,但白昭乾很篤定,這個看不見面容的黑色鬼影就是“他”。

但也不是他。

果不其然,那黑色鬼影和白昭乾想的一樣,茫然地搖搖頭。

“那你還記得我是誰嗎?”

黑色鬼影點點頭,要去牽白昭乾的手。

白昭乾想要避開他伸過來的手,但猶豫了一下,還是任憑黑色鬼影握住了他的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