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班花綠茶事件”極大的豐富了大家的課余談資。

表面上柔柔弱弱的班花,相處多了就不難發現,表演型少女,男生女生面前完全兩副面孔,深諳“兩不原則”——不答應,不拒絕,口頭禪是“我們真的只是好朋友”,各種禮物和示好都收得理直氣壯,備胎發展了一連串,沒想到最後踢在了盛連潯這塊鐵板上。

現在消停不少,也不再做洗發水廣告了。

這件事進一步把不近美色的反茶高手盛連潯拱上神壇。

不過也正是因為這樣,在盛連潯毫不知情的情況下,班花頭號鐵粉關勇單方面宣布和他結下梁子。

傷害女神芳心只是其一,主要是這人從來了三中之後風頭太盛,樣樣都拔著尖兒,不給點教訓,以後讓他們這種校霸很難做人的。

關勇沒什麽大毛病,就是結交了幾個社會人,覺得自己也是個人見人景仰的社會哥了,愛顯擺,特別會拿架兒,整天穿得花裏胡哨,叼著煙,也不點,鼻梁上架一副鏡片又小又圓的黃銅鑲邊小墨鏡,三角眼倒吊著,看人的時候會擡起,從鏡片上方露出來。

高嘉良向來不買他的帳,不僅對他的社會感時尚不屑一顧,還因為小墨鏡,管人叫關瞎子。

關勇雖渾不傻,是個知道眉眼高低的,高嘉良長著秀氣的娃娃臉,乍一看可可愛愛,打起架來根本不要命,剛上高中那會兒就見識過,再橫的也怕不要命的,所以從來井水不犯河水,各自為王,不觸那個黴頭。

而桑寧,她爸原來開武館,曾經在平夏這個地界有點名聲,後來被人砸了,幹不下去,人也廢了,慢慢就沒人再提了。

桑寧肯定是得了真傳,要不然,一向好勇鬥狠的高嘉良怎麽會乖乖給一個女的當小弟,據說這丫頭還把高嘉良的胳膊打折過。

多狠呐,高嘉良比她高一個頭還多,竟然能被揍成那樣。

關勇看看自己的小身板兒,不免瑟瑟發抖。

他當然知道盛連潯是桑寧罩著的人,不敢太放肆,只敢過過嘴癮,到處說一些“小白臉”“軟飯硬吃”“裝逼王中王”“早晚有一天打斷他的腿”之類的廢話。

這不跑高嘉良耳朵裏去了,混子哥化身成憤怒的大鳥,敢罵他潯哥,這不是拿他和寧姐當死的嘛。

桑寧當場拍板:“明天弄他。”

“媽的弄他!”搞得高嘉良熱血沸騰。

不過今天看這架勢,桑寧背單詞背得多起勁,根本忘了昨天說得話。

經高嘉良提醒,桑寧撐著額頭,沒有起身的意思:“我不去,你讓關勇到教室門口來罵,提名提姓大聲罵,罵得越難聽越好。”

越說到最後越咬牙切齒,桑寧恨不得關勇馬上出現在門口,替她出口惡氣。

哪能呢,高嘉良心裏咽不下這口氣,又去找盛連潯:“潯哥,那孫子說你軟飯硬吃,我不挑事兒,但這話要是落我頭上,我忍不了。”

盛連潯在寫英語卡片,他從幫桑寧畫得幾頁單詞裏挑出一些考頻高的,再加上今天不熟練和出錯的,湊夠五十個,制成明天的晨跑卡,聞言,皺了皺眉:“什麽意思?”

這話不好聽,高嘉良文化水平不高,撓了半天頭也找不出個圓滑好聽的說法,幹脆說:“這不是在三中寧姐罩你,他不敢動你,就說你看起來牛逼轟轟,其實就是沾女人光吃軟飯。”

說完,高嘉良趕緊抱頭往旁邊一跳,拉開距離,然後從臂彎縫隙裏露出一只眼,小心翼翼地看盛連潯,生怕大佬一個怒氣值飆升掀翻桌子。

誰料盛連潯全無慍色,不動聲色地按下手中的筆,他微微低頭,眼尾上揚,鴉羽似的長睫下攏,補上最後一個英文字母,不怎麽在意:“有軟飯可吃,有什麽不好。”

高嘉良:“我他媽耳朵是不是聾了?”

黑色水性筆是按動的,寫完卡片,盛連潯把筆尖朝上,稍微用力,“哢噔”一聲微響,水性筆彈出小小的高度,落在鋪開的試卷中央。

他右手搭在桌面上,兩根手指敲了敲,輕轉視線,看向今天格外老實的桑寧。

她靠墻坐,頭發長了點,終於不再是那個狗啃的樣子,細軟的發蓋過耳朵,露出一點白嫩小巧的耳垂。

應該是正在背單詞,桑寧仿佛惡靈上身,背東西的時候一會兒仰頭一會兒垂首,沒閑著,詞匯書翻得嘩嘩響,有記錯的地方,就懊喪地一掌拍向腦門兒。

學起習來也挺像那麽回事。

盛連潯懶散地背頂後桌,將給她整理的東西一折,放進課桌洞裏,眸色深亮,似是灼著光,唇角勾起極淡的弧度。

高嘉良目瞪口呆,他不再琢磨著那些打打殺殺,而是冷靜下來考慮自己的眼睛是不是也出了毛病,不然為什麽他會覺得冷臉大魔王,好像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