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第3/4頁)

住院期間,溫爸只來看過她一次,態度十分冷淡,不痛不癢地問了幾句,之後沒再來過,桑寧猜想大概是因為她間接導致了溫槿遭遇危險,聽顏蔻說溫槿回家後大病了一場,燒得糊糊塗塗,只顧說胡話,所以溫爸心裏有氣,不想搭理她,也不是不能理解。

桑寧回家那天,溫國良也在家,他坐在窄小的沙發上,本來魁梧的身軀消瘦不少,背彎著,骨頭明顯地凸出。

他招招手:“桑寧,你過來。”

溫爸從來都是叫她翩翩,這會兒卻叫桑寧。

桑寧心裏咯噔一下,走過來站到他面前,笑了笑:“爸。”

溫國良沒擡頭,直接說:“和你媽那邊聯系過了,一切事情包括學校都已經安排好,過幾天去法國,小陸帶你去。”

桑寧心神俱驚,大聲說:“為什麽去法國,我說過了我不去!”

“你必須去,”溫國良的語氣是極少有的鋒利,他說得很快,“桑寧,你看這個家裏被你弄成什麽樣了,我和溫槿只想安安靜靜的生活,你在這裏,我們就要一直被你拖累。”

原來在爸爸的心裏,她是拖累嗎?

溫國良繼續說:“如果不是你,溫槿怎麽可能會被那種地痞流氓纏上,如果她出了事,我活不了。”

“所以,你走吧,去你親生母親那裏,不要再拖累我們了,我不可能為了護著你置溫槿於不顧,”溫國良的每一個字都像一把削鐵如泥的短劍,一片片剝著桑寧的心,成了壓垮她的最後一根稻草,“畢竟,只有溫槿是我的親生女兒。”

那麽痛,竟然還能笑出聲。

爸爸說得沒錯,她只是撿來的小可憐,只有姐姐才是親生女兒。

桑寧沒再多說,只是靜靜地應下來:“好,我走。”

“爸,你不要急,我先去一趟北市收拾東西,和盛連潯告個別,”桑寧的眼皮略略地搭下來,沒有哭,語氣平靜安寧,“然後就去法國。”

溫國良低低地“嗯”了聲,沒再說別的。

“我累了,先去躺一會兒。”

溫國良出門幫人卸貨,沒走幾步,忽然淚流滿面。

將近二十年了,這條路上處處都是回憶,往遠處看看,好像小小的桑寧正從巷子口跑來,邊跑邊喊:“爸爸,爸爸!他們幾個打我一個都打不過,居然搬救兵,我一說你是我爸爸,把他們都嚇跑啦!”

她跑得越來越快,每一步都在長大,最後長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漂亮的眉眼飛揚:“爸爸,你怎麽不等我啊!”

是他沒用,連自己的女兒都保護不好。

“溫叔,其實沒必要把話說到這種程度。”陸清知這幾天聯系陸俞山幫桑寧辦各種手續,今天算是忙得小告一段落,他來和溫國良匯報具體情況,把那些話聽得清楚。

“我的孩子我了解,翩翩看著成天笑眯眯的,其實性格很強,不說到這種程度無論如何都不會去,”溫國良抹掉眼淚,“我沒本事,跟著我她只能吃苦頭,她媽媽條件好,能提供給翩翩更好的醫生,那只手或許還能恢復到健康的狀態,我不能耽誤她,狠狠心,只要我狠狠心,翩翩就會更好。”

可憐天下父母心。

——

北市。

這段時間連軸轉的應酬,沒有一點時間屬於他自己。

晚上跟著蘇越喬在酒桌上應酬完,盛連潯被許昀舟接回家,吐得臉色發白。

許昀舟倚在墻上,“嘖嘖”了兩聲:“我看你這樣早晚喝死,那麽拼命幹什麽,悠著點來,再硬的骨頭慢慢啃早晚也能嚼成渣。”

吐得嗓子沙啞,盛連潯揉了下發疼的太陽穴,無力地說:“我不能慢,我連一天都不想多等。”

盛連潯明確拒絕訂婚,惹得苑家十分不快,如果不是過於嬌寵苑平詩,她又非盛連潯不可,苑家絕對不會伸手拉身在泥淖中的盛家一把。

因此苑家惱怒盛連潯不識好歹,兩家關系一度陷入僵局。

盛連潯像個透支的機器,他本來對公司和生意完全不感興趣,現在整個心思投放在上面,盛廷章有幾個心腹,跟著盛氏一路走過來,現在盛廷章病著,他們願意為盛連潯鋪路。

失蹤工人那件事漸漸有了眉目,傳言中這位被活人祭樓的主角,近來似乎在某地出現過,他那些到處煽動輿論、拉橫幅抗議鬧得不可開交的親屬,戶頭上多了筆來路不明的巨款。

只是現在一切尚未查清楚,不能輕舉妄動,免得打草驚蛇,但畢竟已經看見了黎明前的曙光。

他只要努力把盛氏穩住,待到真相大白的那天,即使不用和苑家聯姻,他也可以保住盛氏。

翩翩,再等等。

只要再等一等,他就能夠堂堂正正地說出那份喜歡,不用擔心她再有危險,不用擔心把她卷入漩渦。

她可以無憂無慮、快快樂樂地和他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