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已經是第八根了。

“收集這東西還真的是惡心的趣味。”

伏黑甚爾端詳著剛從某只咒靈體內剔除的宿儺手指, 無論近看還是遠看果然都很惡心,這就是特級咒物啊……

“回去。”

與霧織微微一頓,扭頭看向他, 這話怎麽這麽耳熟。

前一天才夢到自己嘲諷禍津神收集耳朵的行為很惡心, 今天就被自己的話吐槽了, 有些不爽。

“才不要。”

伏黑甚爾懶洋洋地趴在空中, 撐著下顎看她。

“雖然被女人握在手裏的感覺還不賴, 不過如果是握別的地方會更舒服啊。”

帶著傷疤的嘴角掛著愜意的笑容。

與霧織臉色一黑,雖說伏黑甚爾已經變成神器, 不過與霧織不太喜歡與他同體,大部分時間都讓他自己在外面。

說起來他變成的武器也是夠誇張的,竟然是一把兩米高的黑色鐮刀。

不知道是不是這家夥的惡趣味, 不僅和她一米六的身高相差巨大, 使用起來的模樣更像是索命的死神,還經常不受控制,在她手裏胡亂揮舞。

之後與霧織就幹脆讓他保持人形,更加自由的伏黑甚爾有時候提著「天逆鉾」就沖上去打架,甚至都不需要與霧織出手。

只不過爛攤子也是多到不行。

直到今天與霧織已經漸漸麻木了, 自家神器能自己提著武器上去戰鬥, 完全不需要她什麽事, 說起來這比夜鬥的那些神器還高級那麽一點。

就是惡習難改。

“沒事了吧,我去趕下一場賭馬了啊。”伏黑甚爾把手指丟給與霧織,雙手枕頭,慢悠悠地走掉。

“早點回來。”

他隨口道:“回哪?”

“回家。”

與霧織蹙眉, 封印了宿儺的手指, 淡淡地說完後頭也不回地朝另一個方向離去。

伏黑甚爾身形頓住, 回頭看了她一眼, 已經沒有人影了。

他摸了下鼻子,仰頭盯著天空不語。

有多少年沒聽到過這兩個字了啊。

忽然覺得也挺無聊的,反正他也沒什麽錢,早點回去也不是不可以。

***

***

與霧織則是準備趕去聆聽祈願。

她曾經也和禍津神一樣,完成那些貪婪與充滿怨憎的願望,立於那片血色的夕陽中仿徨,在大地上鋪蓋了一層黑色的土壤。

可當血濺滿臉頰時,瞳孔被染上了猩紅的顏色。

整個世界變得難以呼吸。

地上的殘肢斷臂、滾落到腳邊的頭顱。

彌漫著血色的迷霧,味道難聞到幾乎嘔吐。

她彎下腰,余光中瞥見了戰場上那黑色的土壤中有什麽正在慢慢萌芽……是花?

在她的注視下,金色的花朵,層層疊疊的花瓣破開了血霧,展露在她面前搖曳著。

——從屍山血海中開出的花朵?

她有些不確定的想,被完全吸引住了目光。

像唯一的陽光落在它身上,照耀在她心間驅散了仿徨與迷霧,此刻看起來是那麽的美麗晃眼。

後來與霧織四處尋找這種花的名字和來歷,然後繡在裙擺與袖口上,仿佛與過去做了分別。

她遣散了思緒,路過守歲縣的時候驀地嗅到了熟悉的氣息,與霧織遲疑了片刻還是趕了過去,應該是在祭祀壇那邊。

不,不對。

雖然很相似也很熟悉,但沒有共鳴,應該是仿造的……神明?

日本每個地區都會有相應的產土神,大多是像禦影那種土地神,默默守護著神社與當地居民,不可能這麽張揚的出現在凡間。

“恐怕又是咒靈吧。”與霧織口中喃喃,靠近結界後果然感應到咒靈的氣息,又是人類所誕生出來遐想咒靈。

漸漸失去信仰的神明被咒靈取代,也太可笑了。

***

***

“灰原!!!”

一聲撕心裂肺的呐喊響徹天際,年輕的少年咒術師跪倒在地面上,雙目不斷滲出鮮血,在滿是傷口的臉頰上留下兩道血痕。

他大口喘著氣,悲鳴聲破出喉間。

金發被汙垢染成斑駁的泥土色,平時冷然的臉孔此刻隨著悲鳴碎裂。

這次的任務情報又是預估錯誤,明明只是一只輕輕松松解決的二級咒靈,可是眼前這只產土神的信仰明明是一級的任務!!

灰原手中的武器被咒靈擊潰到空中,身體不受控制的下墜,驟然被刺穿腹部!

“快、快逃……”

灰原瞳孔猛縮噴出一口血,腹部被破開一個窟窿,嘴裏不斷溢出鮮血,斷斷續續的朝七海發出微不可聞的聲音。

七海擦掉嘴角的血漬,發了瘋似的提起手中的武器朝咒靈沖過去,淩空躍起砍掉咒靈的一只臂膀!

“撐住!之前呼叫的支援人員應該在趕來的路上了——”

“七海你快走……”

“別說話,保存體力,我們能拖到——”

“七海,如果可以的話……”

“我、我好想見見家人和霧織學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