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叫聲五叔(紅包)

其實陸之昀生了一雙很好看的手,卻是屬於男子的那種好看。

看著修長且指骨分明,寬厚卻又絲毫也不粗曠,且充斥著沉穩的力量感。

而眼下,這雙可謂是能夠翻雲覆雨的手,卻在小心地撥弄著女人柔軟如綢的發絲。

沈沅活到這麽大,還是第一次被男人侍弄頭發,而這個男人竟然還是陸之昀。

他站在她的身後罩住了她,這讓沈沅不禁有了如坐針氈的感覺,卻又不敢隨意地扭動身體。

只趁他神情專注地垂首時,透過身前的銅鏡,悄悄地掀眸打量著他。

從這個角度來看,陸之昀的五官和面部輪廓,也是異常的冷毅立體,若不是他的氣場太過強勢淩厲,倒還真是賞心悅目到,讓人想多看幾眼。

沈沅正這般想著,陸之昀已經動作熟稔地為她束好了男子的發髻,在幫她又攏了攏綸巾時,微糲的指尖還碰觸到了她的耳廓和耳垂。

便如觸電似的,沈沅在被男人的指腹不小心地摸了耳朵後,那軟小的耳珠也驀地便紅了幾分。

陸之昀的手離開了她的頭發後,沈沅下意識地便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卻聽他語氣頗淡地道:“你的丫鬟是不太會梳男子的發樣,回揚州後只見了你兩次,這兩次你都散了頭發。”

沈沅聽著這話,也從圈椅處站了起來,她有些赧然地垂了垂眼,柔聲回道:“多謝大人為我梳發……”

——

還未到卯時,個園的車馬便從東關街,往唐府所在的北門大街驅馳著。

途中未見顛簸,車廂內亦只有沈沅和陸之昀兩個人,只是今日乘的這輛馬車明顯比昨日的要寬敞了許多。

這再一同陸之昀單獨地坐在這處,沈沅又開始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緒,昨夜有些忘了的場景便在腦海裏也浮了出來,也仿佛再度感受到了他的掌心劃過她肌膚時的微糲觸感。

好巧不巧的是,她正這麽想著時,卻見陸之昀竟也在這時看向了她。

發生了那種事情後,他再看她的眼神更是毫不避諱,雖然沒了從前的審視和壓迫感,但是任誰被那般深邃的眼眸盯著看時,都會覺得心口燙的慌。

沈沅下意識地便側過了腦袋,亦倏地闔上了眼眸,想要別開他灼灼的視線。

可她剛一闔上眼眸,便覺額心那處,竟是被人曲指輕輕地敲了一下。

陸之昀用的力氣並不算大,可是因為沈沅的肌膚過於白皙細膩,他的那只手還套著她送他的扳指。

蒞了這麽一下後,沈沅白皙的螓首上,登時便多了個紅印。

沈沅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看向了他,芙蓉面上也存了些淡淡的埋怨意味。

陸之昀似是也沒料到會發生這種狀況,他抱拳狀似清咳了一聲,隨即便伸指,想要幫沈沅揉揉眉心的那處紅印。

沈沅也避不開他的碰觸,只能任由陸之昀這麽隨意地揉著。

也不知是不是錯覺,沈沅竟是覺得,男人的動作還顯露了幾分笨拙。

沈沅覺得她再這麽揉下去,他的額頭只會更紅,到時就更沒法見人了,便軟聲制止道:“大人…您別給我揉了,我…我不疼的。”

她柔柔的話音落下後,陸之昀便將手從她眉心的那處移了下來,他輕輕地撚了撚指腹間殘存的那幾絲柔膩,狀似不經意地問道:“你身子還難受嗎?”

沈沅搖了搖首,如實回道:“不難受了,也不怎麽疼了。”

她的神情很沉靜,沒顯露半分的赧然。

陸之昀的眉宇輕輕蹙起,又問:“真的不難受了?不行的話,我便讓人給你開些藥脂…好好養一養。”

他說完這話後,沈沅方才回過了味來。

原來陸之昀問的壓根就不是她心臟的事,而是……

沈沅的臉霎時便紅了,也愈發不想同陸之昀再單獨地坐到馬車裏。

再這麽待下去,她估計都要折壽了。

幸而馬車這時已經到達了唐府,車夫甫一勒住了駿馬,沈沅便逃亡似的從車廂裏鉆了出來。

舅舅唐文彬也起了個大早,已經同幾個小廝站在府門口等著她了。

見到沈沅平安歸來後,唐文彬明顯是松了口氣,沈沅見舅舅的眼眶泛紅,心中也生出了愧疚,她趕忙走到了舅舅的身前,陸之昀亦於這時跟了過來。

唐文彬恨鐵不成鋼地睨了沈沅一眼,冷聲問道:“你是不是又去小秦淮尋那個窯姐兒了?我和你舅母好不容易才把你培養成了一個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可你倒好,天天跟著一些瘦馬、乞丐廝混在一處。原想著你的年歲也大了些,不會再做出這些離經叛道的事,可見我還是高看你了!”

舅舅的話雖然充滿著責備,但句句卻都彰顯著對她的關切。

沈沅赧然地垂下了腦袋,任由唐文彬訓斥著她,亦用余光突地覺出了,陸之昀似是在看笑話般,也站在一旁看著她被唐文彬責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