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晉·江正版(第4/5頁)

徐祥眸色不善地看著小祿子的背影。

他看著小祿子為皇帝磨了攤墨汁,又屏退了一側,模樣恭順地站著。

自這個小祿子突地來到禦前伺候後,皇帝待他的態度就不敵從前了。

原本小皇帝每日,都要喚上個幾十遍的小祥子。

可如今,這幾十遍的小祥子全都改成了小祿子。

雖然小祿子目前的品階仍沒有他高,但宮裏的人一貫見風使舵,也都清楚,在萬歲爺的心中,小祿子的地位正逐漸地要越過他徐祥的頭上去。

思及此,徐祥暗暗地攥緊了拳頭,心中還未落實那個陰毒的計謀,卻見小祿子的身子竟是驀地抽搐了一下。

徐祥眸色微變時,小皇帝自是也注意到了小祿子的異樣,他撂下了手中的執筆,忙問道:“小祿子,你怎麽了?”

小祿子沒有回復皇帝的問話,嘴角卻驀地吐出了許多的白沫,隨即便“咚——”地一聲,倒在了泰和殿的華貴絨毯上。

小皇帝大驚,即刻便揚聲命道:“快!快去傳太醫!”

小祿子的身體躺在地上,仍在痛苦地抽搐著。

可任誰都看不出,他的眸底竟是浮了層淡淡的笑意。

他是陸之昀手底下的人,被送到禦前的目的,就是為了取代徐祥的位置。

陸之昀讓高鶴洲將他買下時,小祿子便已經是個閹人了。

而閹人最好的出路,無外乎就是去做那禦前的大太監。

雖然他一輩子都會被陸之昀控制著,但也總比做這宮裏最低等的粗使太監要強上百倍。

小祿子漸漸失去了意識後,小皇帝便看向了一旁無措站著的徐祥。

他的眼眸,也漸漸彌上了一層,帶著審視的懷疑。

——

是日。

陸之旸今日正好休沐,還特意來了趟沈沅的院子,為著那日中秋宴上,起哄讓沈沅唱小曲的事鄭重地道了番歉。

同時還央求沈沅,讓她為他向陸之昀求求情。

陸之旸自小就是個不喜治學念書的,許是知道體罰對他並無效果,陸之昀便罰了他抄書。

陸之旸每日巡邏完京師禁城,回到公府後,還要拿起八百年都沒碰過的紙和筆去謄抄四書五經。

這對他而言,絕對是極大的痛苦和折磨。

待陸之旸走後,沈沅便在內室午睡了小半個時辰,等她起身後,還覺得渾身乏力酸軟,很是疲憊。

她靜默地躺在拔步床上,發了會子呆。

陸之昀這幾日,雖然都會來她這院子裏看她幾眼,卻一直都不肯宿在她這處。

他這麽做的緣由,沈沅也是知情的。

男人總歸還在壯齡,難免有些氣盛,許是怕會傷到她,入夜後便會獨自宿在歧松館裏。

沈沅被碧梧小心地從床上扶起後,便起了個念頭。

自她嫁進公府後,還從來都沒去過陸之昀的私人別館,據說歧松館和她的院子是連著一道長廊的,只要走上個片刻功夫,便能很快到達。

沈沅心中落定了主意後,便讓碧梧和惠竹簡單地幫她梳洗打扮了一番。

這整飭過後的衣發瞧著雖然素簡,但卻處處都藏著心機。

譬如沈沅特意讓碧梧將她那一頭烏發綰得松垮了些,那襲藕荷色的褙子上,紋樣很是素簡,可其上的面料摸上去,卻是極為柔軟的。

去歧松館前,沈沅沒讓院子裏的下人提前去那兒知會一聲。

自她嫁給陸之昀後,就一直都沒打聽出來,他到底在府裏養沒養過通房。

如果這次去,正好能撞見些什麽人,也好讓身為正妻的她提前做好籌算。

這般想著,沈沅的心情也變得有些緊張。

畢竟主動地闖入陸之昀的私人禁地,於她而言,還是第一次。

沈沅攜著兩個丫鬟,步態小心地穿過了長長的復廊,再穿過了一個拱月門後,便到抵了歧松館處。

這門窗軒豁的館室周遭,不僅種著蒼綠古拙的松柏,還矗立著繁茂的大片修竹。

待秋風拂過,竹葉也微蹭著,不時地發出颯颯的瑟鳴之音,頗有曠遠疏朗的意境。

江卓一早便發現沈沅已經來了這處,便進室同陸之昀通稟了一聲。

時近黃昏,曦光的碎影灑滿了石階。

眼下這光影幻變的景象,也驀地讓沈沅生出了些許的錯覺。

這讓她不禁想起了那個夢境,亦是她的前世。

陸之昀娶了她的靈牌後,便將它放在了歧松館中,男人在書案前處理政務時,只要擡一擡首,便能看見她的牌位。

“吱呀——”一聲。

歧松館的步步錦隔扇門被人推了開來。

沈沅仍在怔神時,陸之昀已然走到了她的眼前。

男人儀容峻整,英俊無儔,一如她夢裏的模樣。

沈沅的心中突地湧起了淡淡的恐慌,生怕眼下的一切,也都是她的一場幻夢。

更怕她與陸之昀的之間,又會形成一道無形的結界,使她只能看著他,卻不能碰觸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