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科舉舞弊

陸之昀側首看向她時,指骨勻亭分明的大手仍垂在琴弦處,縱是沈沅同琴案後的他隔了好一段的距離,心臟卻因著他那道格外深邃的目光,仿若被什麽物什抓撓了一下似的,跳動的格外急快。

怦、怦、怦。

男人仍在耐心地等著她的回復,沈沅卻驀地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不斷地往後退著步子。

隨即,齋舍內便響起了墨玉扳指遽然蹭過琴弦的呲音。

陸之昀見沈沅往後躲,山一樣峻挺的身子也從琴桌前站了起來,抿著薄唇往她的方向緩緩走來。

沈沅因著適才的那道聲音倍感頭皮發麻,一想到日夜與她同枕共枕的官人很有可能就是雲先生,她就更慌了陣腳。

陸之昀將文人的淡灰鶴氅穿出了凜然剛正的氣質,擒她手腕的動作也格外的利落颯然,待將一襲青衫的沈沅桎梏住後,語氣也沉了幾分,不解地問道:“你躲我做甚?”

沈沅的周身漸漸浸上了他身上烏木沉香的氣息,東坡巾下的鵝蛋小臉兒,也染上了淡淡的緋紅。

她艱難地掙了掙陸之昀攥她手腕的大手,溫軟地喚了聲:“官人,您先松開我。”

陸之昀緘默地上下看了沈沅一眼,還是將她的纖腕松開,微糲掌心還存著她肌膚的柔膩觸感。

沈沅強迫自己將心中升騰起來的那些異樣壓下,亦覺卻如陸之昀適才所說,她也沒什麽好躲他的。

現在是他騙了她。

也可說陸之昀他竟然又騙了她一次。

此前她在陸之昀的面前,也提起過雲致鷺其人數次,可這男人總是一副面色淡淡的模樣,沈沅也就一次都沒往深處想過這兩個人之間的聯系。

腦海中亦驀地浮現了在揚州時,二十出頭的陸之昀信誓旦旦地同她說,會帶她去見雲先生的種種畫面。

沈沅越想,心中的滋味越是難言。

自己竟是被陸之昀騙了十余年。

“啞了?話都不會說了?”

陸之昀的問話打斷了沈沅的思緒,他亦如尋常般伸出了手,一下又一下地撚揉著沈沅最為敏感的左耳耳垂,深邃的眼睛還在觀察著沈沅面上流露出的情緒。

“官人,妾身都不知道,您竟然會彈琴。”

說罷,沈沅亦掙開了男人的大手。

陸之昀的手懸停在了半空,倒也沒有顯露不耐,只淡聲回道:“年輕時學過一些琴技。”

男人這副雲淡風清的模樣,令沈沅心中積著的氣更多了。

這回再問向陸之昀時,語氣也全然沒了平日的溫軟和嬌柔,竟還帶了些許的質問:“官人,您還有多少事情是一直瞞著妾身的?”

話音剛落,陸之昀冷峻的神情明顯復雜了許多,落在沈沅身上的目光也格外的幽深莫測。

沈沅她這是…想起來了?

這麽問他,是不是想起來他前世對她做的事了?

陸之昀負手而立,站在沈沅的面前。

故而她並沒有看見,男人的指尖亦因著她的一句問話,竟在微微地發顫。

只他的面容依舊平靜,淡定地問道:“為什麽要這麽問我?”

——“啊!哪來的惡犬,怎麽就突然闖進書院裏了!”

沈沅剛要脫口問他,到底是不是雲致鷺時,書院的柵門處,卻突然傳出了生員們淒厲的喊叫聲,這其中還夾雜著惡犬咆哮似的狂吠。

出了這些動靜後,沈沅和陸之昀也顧不得再繼續對峙,忙循著聲音奔向了柵門處。

幾個即將自己歸家的少年生員被侍讀護在了身後,可那通體墨黑的細犬卻仍在對著眾人吠叫著,它呲牙咧嘴,圓眼怒睜,一副兇態畢露的模樣。

侍讀還拿了根長棍,不斷地敲打著地面,想要將那突然闖進書院內的惡犬驅趕出去。

可那惡犬卻絲毫都不畏懼侍讀的棍棒,而且反應還及其迅速,三番五次地勢要撲上前去,生員們怕被惡犬咬到大腿,有個年歲同廖哥兒差不多大的還急得哭了出來。

場面一度極為混亂。

江豐和其余的侍從已經趕了過來,正此時,卻見陸之昀已將侍讀手中的長棍奪到了手中,隨即便凜著眉眼,在眾人詫異目光的注視下,居高臨下地垂首看向了那只惡犬。

那犬原本還在嗚汪嗚汪地呲著牙,可當陸之昀淩厲的視線落在了它的身上後,他細長的身子竟是驀地一悚。

轉瞬的時當,適才還豎起的尖耳也無精打采地耷拉了下去,圓眼也彌上了一層水霧,充斥著對眼前高大男子的畏懼。

“滾。”

陸之昀只沉聲道了一個字,大手持起長棍後,也只威懾性地敲了下那惡犬前爪前幾寸的地面上。

“怦——”的一聲後,那惡犬即刻就調轉了方向,逃命似的便跑出了梅花書院。

在場的眾人皆都看得瞠目結舌,尤其是幾個年歲尚小的男孩,在看向身形峻挺高大的陸之昀時,眼眸中也都流露了些許的欽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