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首發(第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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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老太太正式出殯的那日,京中的權貴世家皆都在府外不遠設了路祭,門第已然落敗的永安侯府亦是。

沈弘量在陸家發喪前夕,特意叮囑了五姨娘和沈渝,一定要將路祭的事辦理妥當,萬不能出任何的差錯。

沈渝清楚,如今的沈家全指著她這位身為公府主母的長姐。

等身著緦麻孝服的一應陸家子孫,和陣場浩大的喪儀隊伍從永安侯府的大門口經行而過時,站於路祭祭棚下的沈渝自是瞧見了為首的沈沅,和她身側的陸之昀。

卻見沈沅神情肅穆地行在喪儀隊伍之前,雖然穿著寬大素簡的黃麻喪服,卻難掩那副冰肌玉骨的絕色姿容,遙遙觀之,眉目間固然還會流露出那種纖細的柔弱之態,可如今的她,儼然就是深為陸家人信服的當家主母。

站於她身側的陸之昀,高大英俊,身為祈朝最有權勢的男人,氣質成熟冷峻,他對外固然嚴肅,卻對沈沅這個妻子極其的寵愛呵護。

沈家出了這麽大的事,沈沅在公府的地位,卻絲毫都未受到任何影響。

及至喪儀的隊伍經行而過,沈渝的視線卻仍往沈沅的方向望著,心中也愈發地不是滋味。

五姨娘瞧見了沈渝的異樣,見她面帶狷色的獰著眉毛,不禁問道:“二姑娘,你這是怎麽了,身體不舒服?”

陸家的人既是都從永安侯府門前走過,沈渝便也和五姨娘一並邁進了府門裏。

沈渝幽幽地道:“家裏出了這麽大的事,她倒是獨善其身,和沈家撇的一清二楚,繼續在陸家過著她國公夫人的富貴生活。”

五姨娘自是聽出了沈渝話中沁著的,那對沈沅的嫉妒和酸意,卻並沒有言語。

沈渝接著道:“怨不得嫡母先前兒說她是白眼狼,嫡母去世時,沈沅只來了她靈堂一次。現如今沈家失勢,她為了討好陸之昀,便對陸家老太太的喪事如此盡心盡力。為了能搏個賢良的名聲,也為了在首輔奪情後,堵住眾人的悠悠之口,還主動提出要到庵堂清修,為陸老太太祈福。妻替夫治喪…呵呵,旁人還都說,娶妻就得娶沈沅這樣的。”

五姨娘神情不顯,並未附和沈渝的話語,只淡聲道:“先前我在公府做丫鬟時,國公夫人卻然治府有方,平日自己的花銷也很省儉。頭面、首飾什麽的,也就可著兩三套來戴,如不是參宴,在府裏的穿著也很素簡。”

沈渝聽著五姨娘話裏話外對沈沅這個先主子的維護,不禁瞥首睨了她一眼。

既是說到了穿衣簡素,沈渝適才得見沈沅時,還無意地看見了她腕部露出的那截素紋銀鐲。

先前沈沅還未嫁給陸之昀時,沈渝也見過她總喜佩著這個鐲子,卻並沒有對它過度地留意。

聽五姨娘這麽一說,沈渝才覺出了事情的蹊蹺來。

按說那專賣釵環珠寶的亨順樓,也是沈沅名下的置業,京中的世家小姐們也最喜歡去亨順樓訂做頭面首飾。

可沈沅都做了國公夫人,卻還一直戴著那個一點紋飾都沒有的銀鐲。

都不說勛爵世家的正妻,就連一個普通的官家小姐,都不稀罕去戴一個素紋銀鐲。

沈沅雖然被養在揚州老家,可唐家終歸是富庶的,再不濟,她戴的鐲子也應該是瑪瑙和翡翠打的。

思及此,沈渝問了五姨娘一嘴:“你在公府做事的時候,有沒有發現,我長姐總是喜歡戴著一個銀鐲子。”

五姨娘思忖了一番,如實回道:“好像是這樣,但我並沒有被夫人留做近侍,聽裏面的二等丫鬟提過,夫人就算沐浴時,也從來都不將那鐲子摘下來。”

從來都不摘?

沈渝聽罷五姨娘的這番話,漸漸地陷入了深思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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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旦,大內禁城。

昨夜京師下了場大雪,金黃的琉璃瓦上皆被厚實的新雪覆蓋,在冬日的照耀下,透著瑩亮的光暈。

陸太後自小皇帝病重後,便從皇家庵堂歸宮,小皇帝有了母親的照拂,身體微有好轉。

祈朝各個藩司的藩王和世子也已到抵了京師,鴻臚寺的禮官也都在太和門處分列兩側,恭迎著他們入內廷覲見皇帝。

陸之昀不僅是祈朝的首輔,也是鎮國公,皇帝的親舅父,自是要以皇親國戚的身份入宮參加正旦的大宴。

沈沅身為一品誥命夫人,也被太後相邀,隨夫進宮參宴。

自陸老太太過世後,沈沅便一直在庵堂為她祈福,雖值熱孝之際,舉國的朝務卻是離不了陸之昀的。

京中的文人群體極易被煽動,難免會寫些文章抨擊陸之昀此番奪情之事。

沈沅在同陸之昀商議去庵堂祈福一事時,男人便同她說不必如此,也不用去在意京中的那些文人都寫了什麽文章來罵他。

可沈沅卻還是想為陸之昀做些什麽,等她去了庵堂清修後,便讓管事每隔幾日都將府務如實稟報到她所住的寮房,未耽擱公府之務的同時,也隨時都留意著朝中的動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