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第2/2頁)

姜韻噤聲,將頭越發低了幾分。

她知曉,柳月歡喜岐王殿下不是一日兩日的事情,如今聽得這話,許是會按捺不住。

果不其然,她余光瞥見柳月稍羞紅的臉頰。

貴妃也覷見了,對此沒什麽反應,相反的,她不著痕跡看了一眼沉默不語的姜韻。

她不緊不慢道:“岐王妃身子重,你二人往日最貼本宮心,本宮有意在你二人中指一人進岐王府,可本宮也想問問你們,可是願意?”

柳月眸子稍亮,她抑制不住地羞澀低頭,也不忘在這時表忠心:

“可、奴婢舍不得娘娘。”

貴妃不知作何感想,略過她,將視線放在姜韻身上:“柳月說她舍不得本宮,那你呢?”

殿內稍靜,只有冷風吹在楹窗上的澀聲,頂著娘娘的視線,姜韻心中稍緊,呼吸不禁輕了些。

想去岐王府嗎?

捫心自問,是想的。

能當被人伺候的主子,誰又願意去伺候旁人呢?

但姜韻比柳月清醒。

如今的岐王府,王妃受寵且有孕在身,府中還有側妃李氏,李氏去年誕下了岐王的長子,地位穩固,連王妃都輕易奈何她不得。

除了這二人外,尚有良娣、侍妾不知多許人。

娘娘如今執著地想送人進岐王府,不過是在和岐王妃置氣罷了。

但若到時,她真敢仗著貴妃的勢,對王妃下手,恐第一個對她不客氣的,就是貴妃娘娘。

真進了岐王府,那時的處境不亞於四面楚歌,舉步艱難。

姜韻一點點地握緊手心,沒時間讓她想太久,她稍擡頭,恭敬地回答:

“奴婢聽娘娘的。”

說了和沒說一樣。

貴妃多看了她一眼,遂後,揮了揮手:“行了,皆下去罷,本宮再好生想想。”

出了正殿,姜韻和柳月一同朝廂房而去,快下長廊時,柳月忽地上前一步,壓低聲嘲諷:

“說甚皆聽娘娘的?前些日子你勾搭殿下,我可是瞧得清清楚楚!”

“旁人不知,我還不知你那些不要臉的心思?”

說罷,她想用胳膊肘去抵姜韻,豈料姜韻先踏了一步,叫她的勁道落了空,從台階上磕下去。

頓時,她的手背蹭破了一片,殷紅的血跡滲出,柳月驚呼了一聲疼。

在旁人聽見驚呼出來探望時,姜韻先上前一步蹲下,扶著柳月的肩膀,柳月呸了聲:“不用你假惺惺——”

話音尚未落盡,她臉色倏然慘白,驚懼地看向姜韻。

旁人看不見的地方,姜韻握緊了她受傷的那只手,淺嘆了一聲,低聲溫柔:

“柳月姐姐進宮多年,怎還不知少說多做的道理?”

“你若還記不住,我不妨幫幫你。”

她話音輕柔,連看向柳月的視線都透著擔憂,可柳月臉上卻驀然褪盡了血色,被姜韻握住的手疼得輕顫,卻不敢輕呼一聲。

她記得,當初有一位婕妤剛進宮時,頗有些得寵,對娘娘不敬。

姜韻也是對娘娘說了一句:“那奴婢幫娘娘解決這煩惱。”

未有幾日,就傳來那位婕妤溺水身亡的消息,那一段時間,柳月幾乎見著姜韻,就要躲著走。

時間長了,又或是平日裏姜韻素來好聲好氣,倒讓她忘了,姜韻素來不是好招惹的。

姜韻見她噤了聲,方才松開她的手,趕在旁人走近時,蹙眉問了句:

“可摔疼了?怎這麽不小心?我那裏還有娘娘賞的凝脂膏,待會拿去用。”

姜韻素來愛裝模作樣收買人心,柳月被她惡心得不行,可旁人卻就吃她這一套。

柳月如今心中多了忌憚,反而不敢多言,抽出手,她牙齒打著顫,擠聲說:“不用了。”

……

殿內傳來些許動靜,姜韻回了神,還有些心思去想,柳月的手受了傷,怎敢見主子的?

就不怕主子嫌她晦氣?

想法剛落,就見一個小宮女走出來,喚她:

“姜韻姐姐,娘娘傳你進殿。”

姜韻怔了下,似有些意外,她朝珠兒端著的托盤看去,如今日涼,耽擱的這一會兒功夫,茶水早就涼透了。

那小宮女猜到她的想法,忙說:

“姐姐快別管茶水了,娘娘和殿下皆等著你呢!”

這一句話,刻意提起了殿下,似在告訴姜韻些什麽。

姜韻眸色不著痕跡地輕閃,朝那小宮女感激地抿唇笑了下,轉身踏進了殿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