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留在前院?

女子皆居後院,即使是王妃,都不好長時間待在前院。

而能一直待在前院的女子,只一種可能——婢女。

姜韻渾身僵硬,可若是殿下只想她做個婢女,方才又作甚親自扶起她?

平白讓她期望。

短短時間,姜韻思緒轉了幾番。

在從宮中回府的過程中,姜韻確信,殿下絕不是領她回來做個婢女,否則,在她踏進正門時,殿下根本無需擰眉沉思。

唯一的解釋,只可能是正院中的那位王妃提了要求。

女子似沒想到他會這般說,怔愣了許久,才堪堪回神。

付煜想說些什麽,可姜韻卻倏地將手從他掌心抽了出來,恭恭敬敬地站好,低眉順眼道:

“奴婢知曉了。”

仿佛適才露出的那抹嬌態只是付煜看錯了一般。

掌心空落落的,付煜擡眸覷向她,冷不丁地:

“你在鬧脾氣?”

姜韻不過是母妃賜給他的一個宮女罷了,本就打著伺候他的名頭。

如何安排她,還無需他特意給個解釋。

許是被他話中的冷淡刺到,姜韻慌忙仰起白凈的臉蛋,姣好的眸眼泛著嫣紅,淚珠子猝不及防地掉了下來。

她匆匆擦了把臉頰,拼命搖著頭,堪堪道:

“奴婢沒有,能進府伺候殿下,就已是奴婢的癡心妄想,如今成了真,奴婢再有要求,便是貪心了。”

女子強壓著情緒,說話的語調都輕輕細細的,在月光下溫柔地不像話。

付煜稍頓,視線落在她眉眼。

較三年前初入宮時,她眉眼張開了,添了三分女子柔和韻味,如今亭亭玉立地站在他面前,姣好的眸眼一紅,就讓世間男子生了不忍。

可以說,付煜是親眼看著她從稚嫩到如今的含苞待放。

對於她的那番話,若是旁人說來,付煜許是聽過就過。

可偏生說這話的人是姜韻。

付煜冷淡的眉眼稍溫和了些,他說:“凈說胡話。”

“待王妃誕下……”

話說一半,似察覺到此時對她說這話有些不妥,付煜忽地消了聲。

倒是姜韻猜到他想說什麽,溫柔地搖了搖頭,擡眸抿出一抹笑:

“殿下不必因奴婢為難,如今王妃的身子才是重中之重,奴婢知曉分寸的。”

和姜韻相比,自然是王妃腹中胎兒更重要些。

可這話由姜韻自己親自說出來,即使付煜生得一副鐵石心腸,也不由得對其生了幾分憐惜。

日寒夜涼,付煜回來得不算早,一陣冷風吹過,姜韻頓時打了個寒顫。

見狀,付煜擰眉,消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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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時辰後,姜韻跟著張盛走到給她安排的住處。

距離付煜所住的主室不遠,偏房很大,用屏風隔成兩間,最裏面擺著床榻、衣櫃和梳妝台,外間是圓桌可用來招待。

姜韻不著痕跡打量了一眼,有些驚訝。

短短半個時辰,在前院騰出這麽個地方,算不得容易。

姜韻認真地朝張盛道謝。

張盛想起適才聽見的話,忙對姜韻擺了擺手,意有所指地笑著說:

“姜韻姑娘客氣了,日後你留在前院,我們就都是伺候殿下的人,這些是應該的。”

姜韻眸色稍閃,沒說話,只堪堪抿出一抹笑。

對此,張盛倒是理解,明明是進府當主子的,如今卻是落成了丫鬟,擱誰心中都不平衡。

張盛離開前,姜韻問了一句:

“殿下每日何時起身?”

見張盛有些驚訝不解的模樣,姜韻抿唇解釋道:“我日後留在前院,自然要熟悉這些,才好伺候殿下。”

張盛對她這麽調整好心態有些訝然,不過想到她進宮短短三年就爬上貴妃心腹的位置,這份訝然又漸漸消了去。

“殿下每日卯時一刻就要起身。”

待張盛離開後,房間裏安靜下來,姜韻朝身後被關上的房門看了一眼,緊繃的身子才放松。

她臉色變了幾番,最後輕輕呼出了一口氣。

姜韻擡手輕輕擦過眼尾,她在宮中幾年,仗著是貴妃身邊的貼身人,得的好東西不少,這張臉養得也沒甚瑕疵。

也正因此,她這身肌膚被養得嬌氣,稍稍一哭,眼角就敏感得泛紅,許久才能好。

將從宮中帶出來的凝脂膏,均勻細致地擦在眼角周圍,姜韻才收了手,終於有心思去想今日發生的事情。

姜韻望著銅鏡中的女子,眸色晦澀難辨,她壓住心中的懊悔。

不該貪圖那一時的虛榮,從正門踏進來的。

若非如此,憑借她是貴妃賜下來的人,以及往日在宮中和殿下相處的情誼,一個貴妾的身份,她總是可得的。

王妃本就因貴妃不喜她,再加上從正門入一事,恐是王妃心中對她已是生了厭惡。

這般一來,與其進了後院落在王妃手中,還不如留在前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