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衛旬離開後, 付煜才撂下筆,端起一旁杯盞,抿了口茶水。

略頓, 他輕擰了擰眉心。

姜韻看似低眉順眼地, 卻一直暗暗觀察著付煜, 見狀,她立即輕聲問:

“殿下, 可要換杯熱茶?”

雖說如今逐漸日暖,但終究算是冬末, 日寒冷人,一杯涼透的茶水入肚總不會好受的。

付煜擺了擺手:

“不必。”

他放下杯盞, 想起什麽,擡頭看向姜韻,平靜地問:“近日府中有何事發生?”

剛進府,下人們的神色匆匆,他也看在眼裏,但心中有事, 他也就沒有多問。

聽了他的問話, 姜韻是真的有些錯愕。

她暗暗覷了付煜一眼。

一時之間,竟不知作何心中感受。

許良娣在府中向來略有恩寵, 如今許良娣生辰在即,尤其還是元宵節這般特殊的時期,連李側妃都還記得,殿下居然不記得了。

姜韻稍斂下腹誹, 道:“明日是許良娣的生辰, 李側妃欲在明日請戲班子為許良娣慶生。”

付煜稍頓, 遂後, 眉眼間的情緒平淡下來。

姜韻垂下眸眼,堪堪噤聲。

姜韻在後宮後院呆久了,雖說想的不會長遠,但她聯想到衛旬適才說的事,心中卻也知曉,如今難民湧進長安城,府中卻為一個妾氏的生辰大肆操辦,委實有些不妥。

須臾,付煜突兀站起來,轉身出去。

張盛候在外面,眼見如此,忙低聲問姜韻:“殿下要去哪兒?”

姜韻來不及說話,只搖了搖頭。

她覷了眼付煜的後背,心中也大致猜到了他要去何處。

姜韻有些猶豫,頓了下,才跟上去。

遠遠瞧見晗西苑的院落牌匾,姜韻心道果然如此。

如今王妃稱病閉門不出,府中李側妃獨大,府中旁事,殿下自然要去找李側妃商議。

付煜來得突然,晗西苑守門的丫鬟一愣,忙忙進去通傳。

都進了院子,李側妃才姍姍迎出來,外衫輕亂,明顯行色匆匆,她盈盈一服身,端的是韻味嬈意,一臉掩不住的驚訝:

“殿下來了,怎麽不讓人遞個信來?”

她輕聲埋怨:“妾身都未好好準備。”

付煜臉色平靜,虛扶了她一把,就徑直進了室內。

李側妃眸色不著痕跡地稍凝,她伺候付煜甚久,待他些許了解,無需旁人說,她也知曉殿下此時心情算不得好。

姜韻和張盛低眉順眼地垂眸,假裝沒有看見李側妃輕眯起的眸子。

李側妃一襲飄逸盛美的廣袖裙,她不緊不慢地起身,即使察覺到付煜不對勁,也沒有像旁人般驚慌地趕緊跟進去。

她視線稍頓,從姜韻身上掃過,甚至揚了揚嬈人的眉眼:

“許久未見到姜韻姑娘,身子可好透了?”

姜韻沒想到李側妃還有閑情雅致地問起她的情況,她堪堪垂首,照搬對付煜的說辭:“勞李側妃關心,奴婢無礙了。”

李側妃似松了口氣的模樣,笑彎了眸:

“無礙了就好,你這般的可人兒,也不知王妃姐姐怎狠得下心的。”

姜韻抿緊了粉唇。

這話,她根本沒法接。

應了她的話,那就是指責王妃娘娘狠心。

反駁她的話,可不就是說她自己犯了錯,才會有此結果?

就在姜韻輕蹙眉心時,房間中忽然傳來一聲動靜,李側妃臉上的笑盈盈稍頓,眸色微深地斜睨了她一眼,才輕飄飄地轉身進了內室。

姜韻和張盛都沒進去,背過身守在門外。

張盛覷了眼身旁的女子,她低眉順眼地,和旁的奴婢沒什麽兩樣,進府後,待他也十分客氣恭敬。

他心中輕嘆了口氣,稍有惻隱之心地說了句:

“姜姑娘做的對,王妃娘娘和李側妃之間的事,不是我們可以過問的。”

姜韻袖子中的手倏然捏緊了手帕,她眸色不著痕跡稍動了下。

別看張盛看似只是安慰了她一句。

但他話中的意思,卻是將她當作了前院的一員。

即使她本來也該算是,但他們心中都清楚,是不一樣的。

所以,張盛待她素來客套。

而如今……姜韻也不知,那一頓棍子挨得是福是禍了,除了躺了半個月,她從中受益明顯更多。

遂頓,姜韻垂眸苦笑:

“公公放心,奴婢記著分寸的。”

李側妃進房間後,就見付煜坐在位置上,修長的手指捏著杯盞,眉眼似有不虞。

李側妃上前,手搭在他肩膀上輕按,咬唇道:

“殿下一來就給妾身擺臉色,這是何故?”

她輕哼了聲,透著些許驕縱卻不蠻橫:“難不成妾身做錯什麽,惹殿下不高興了?”

說著話,李側妃也在不動聲色地觀察付煜的臉色。

她輕輕擰眉,自接手了後院的管家權後,前些日子,她安安分分地什麽都沒有做。

直到許良娣生辰,她才尋了個借口叫府中人知曉,如今府中是她管著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