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付煜幸了姜韻, 卻未給姜韻名分。

自元宵節後,姜韻明顯感覺到旁人看她的視線中總若有似無地閃過同情,但等姜韻看過去時, 那些人又忙忙斂去神色。

姜韻眸色不著痕跡地稍暗。

這般情形, 倒也未出她所料。

旁人有所閑話, 在所難免。

而且,姜韻倚坐在抄手遊廊上, 回眸朝書房的方向看了一眼。

誰又說得清這般形勢,對她只是劣勢呢?

終究這府中旁人的看法不如何重要, 重要的是,旁人的閑言碎語落進殿下耳中, 殿下會如何想?

如今開了春,姜韻身上那厚重的雪襖褪了去,一身淺紫色春裙衫,百褶的裙緞,將她身形襯得玲瓏有致,尤其那腰肢纖細地堪堪一握, 她脊背挺直, 自有韌性。

衛旬遙遙就看見了遊廊上的女子,女子側臉對著他, 在暖陽膚如凝脂,似映了朵初夏芙蓉,說不出的好看驚艷。

衛旬一眼就認出了女子是誰。

這前院中能如此悠閑的作態,除了姜韻, 也無旁人了。

他常來王府, 姜韻日日待在前院, 兩人碰面次數多了, 倒也漸漸熟悉起來。

姜韻聽見身後的動靜,回過頭來,忙忙站起身:

“衛公子來了?”

衛旬本就是世家子弟,常出入宮廷,自有一番矜貴疏離印在骨子裏,只他習慣了眉眼溫潤,對著姜韻輕點頭後,詫異地問她:

“姜韻姑娘不在殿下身邊,怎獨自坐在這兒?”

元宵後再見姜韻,她身上那股和往日截然不同的春意余媚,還有殿下時不時落在女子身上的視線,衛旬自然猜到發生了什麽。

也因此,他對姜韻,尚有似客氣在其中。

未將姜韻當奴才,自然會對姜韻說話時較為近人。

姜韻稍窘地垂了垂眸,白皙的臉頰微偏:

“殿下尋張公公有事吩咐,奴婢就先退出來了”

姜韻站在遊廊上,隔著欄杆旁的君子蘭淡雅清香,衛旬視線在女子臉頰頓了下,就立即有分寸地收回視線。

他心中苦笑。

也不知王妃怎麽回事,竟真的敢將姜韻放在殿下身旁。

這世間,衛旬見過佳色許多,但單憑顏色能比得過眼前女子的,還真是屈指可數。

況且,他和姜韻相識後,也察覺到女子性情溫順,所作所為皆有分寸,這般女子本就很難讓旁人厭惡她。

衛旬沒有在遊廊久待,畢竟姜韻是殿下的人,兩人獨處久了,難免會叫旁人有閑話。

在他背後,姜韻看著他的背影,眸色明明暗暗,最終化為一抹平靜。

不消多時,她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鈴鐺匆匆跑過來:

“姐姐!”

姜韻轉過身時,臉色已和往日一般,她輕蹙細眉,將帕子遞給鈴鐺:“瞧你一頭的汗,什麽事這般匆忙?”

鈴鐺臉色漲紅,不知是氣是惱,她沒接過姜韻的手帕,眸子險些都憋紅了。

頓了頓,她壓低聲,有些委屈地說:

“姐姐,前些日子繡房遞話來說,給姐姐做了幾身春裙,讓奴婢去領。”

姜韻記得這件事,她看了眼鈴鐺的臉色,輕擰了擰眉心:

“發生了什麽?”

鈴鐺擦了眼淚:“今日得了空,奴婢就去了,可繡房的人卻說根本沒這回事。”

姜韻眉眼平淡下來,她自然知曉這話是鈴鐺簡化的,否則鈴鐺還不會難受成這般,她直接問:

“她原話是何?”

鈴鐺想起適才那婢女對她說:“姐姐可是記錯了?近些日子繡房顧著忙府中的春衫,哪有時間去給她做勞甚子春衣?”

一旁皆是人,若有似無地打量和暗笑,叫鈴鐺臉色漲紅,下不來台。

她身為前院的人,何時被人這般對待過?

那婢女雖然口中喚著她姐姐,卻一副不耐的神色。

那模樣,就似在說,不過一個奴婢,哪來的臉讓繡房為她另做衣裳?

姜韻聽罷,臉色冷了下來。

她待人溫和是不錯,卻不代表旁人欺辱到頭上,還會悶不做聲。

姜韻擡手,用帕子擦凈她臉上的淚珠,輕聲說:

“可認得那人?”

鈴鐺搖頭:“不認得,可奴婢聽繡房的人叫她彩月姐姐。”

彩月?

姜韻在心中默念了這個名字。

“快些擦擦,待會叫雅絡見著了,又要說你沒有規矩了。”

鈴鐺擡頭,憋著股氣:“可姐姐,難道我們就當這件事沒有發生過嗎?”

她還未受過這般委屈,跟在姐姐身邊後,連劉福公公都未曾這般訓斥過她。

姜韻眉眼和往日一般輕柔,卻透著股歉意和淺怒,她說:

“若繡房只戲弄我便罷了,可如今卻叫你受了這般委屈。”

“若我當無事發生,怎對得起你?”

鈴鐺一頓,她知曉姐姐素來性情溫和,如今卻是生了怒,她心中閃過一絲暖意,頓時不覺得那般委屈,她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