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鈴鐺和劉福到繡房時, 是張嬤嬤親自接見的。
張嬤嬤匆匆迎出來:“劉公公怎麽過來了?可是殿下有何吩咐?”
她這話問的不過是客套,劉福是前院的二把手,除了殿下的吩咐外, 誰叫他親自跑這一趟?
鈴鐺一進來, 就察覺到旁人視線隱晦掃過她。
和之前來的那趟不同, 鈴鐺昂首挺胸,直直對上彩月不斷閃爍的視線, 心中輕哼。
沒時間?
她倒要瞧瞧,有了殿下的吩咐後, 繡房能不能騰出這個時間?
劉福不知姜韻和繡房究竟是何矛盾,只如常笑著道:
“自是殿下有吩咐。”
張嬤嬤恭敬垂首:“劉公公請說。”
跟在張嬤嬤身後的彩月就見鈴鐺覷了她一眼, 她心中頓時一緊,莫名的心虛和慌亂。
下一刻,就聽劉福笑呵呵地說:
“也不是什麽大事,只是需要繡房的人跑一趟前院,給姜姐姐量一下尺寸。”
彩月臉色徹底一僵。
而劉福的話還在繼續:“姜姐姐剛從宮中出來,宮裝又穿不得, 殿下的意思, 是讓繡房給姜姐姐做幾套合身的衣裳。”
張嬤嬤聽得迷茫。
姜韻是跟在殿下身邊伺候的,殿下又待姜韻不清不楚的態度, 她自不會平白得罪姜韻。
這次府中發春衫,她特意給姜韻多備了幾件衣裳。
前兩日,她還特意囑咐去前院送春衫的婢女將消息帶過去。
如今,怎麽卻說姜韻姑娘沒的衣裳穿了?
張嬤嬤擰了擰眉, 堪堪道:
“這可不是巧了, 前些日子, 我讓給姜韻姑娘送話去, 特意給她備了幾身衣裳,如今恰好一起帶過去。”
這話一出,繡房內忽然靜了下來,彩月臉色十分難堪。
劉福未說話,鈴鐺頓時哼了一聲:
“張嬤嬤還要別戲耍奴婢了。”
張嬤嬤倒也識得鈴鐺,對她的話不解:“鈴鐺姑娘這話是何意?”
鈴鐺冷笑一聲,也不知張嬤嬤是真不知,還是裝不知:
“奴婢先前來領嬤嬤口中的衣裳,可你們繡房的人卻口口聲聲說奴婢記錯了。”
“你們繡房忙得不可開交,哪有時間給我們姜韻姐姐這般勞甚子的人做衣裳?”
張嬤嬤的臉色頓時差了下來,她掃了眼繡房的人,見旁人皆避開她的視線,頓時知曉鈴鐺的話不假。
確有此事。
她聽那句勞甚子,手都抖了一下。
若是後院某個侍妾這般,張嬤嬤恐都不會這般。
但別忘了,姜韻可是貼身伺候殿下的。
換而言,有人願意得罪後院中的一位侍妾,可有人會去得罪殿下身邊的張盛嗎?
自然不會。
後院中的人想見殿下一面可不容易。
但是這些殿下身邊的人,隨意一句話,可卻隨時會影響殿下對她們的印象。
鈴鐺眉頭一揚,哼哼唧唧:
“如今卻是又有了?”
“你們繡房的人倒是一時一出。”
張嬤嬤管繡房多年,何時被人如此當面懟過?
可偏生這次是她們繡房理虧。
鈴鐺前腳被繡房的人氣走,後腳殿下的吩咐就緊隨而來,張嬤嬤可不信這其中姜韻什麽都沒做。
可張嬤嬤心中嘆了口氣。
知曉姜韻不是省油的燈又如何?
這般能左右殿下心思的人,才是最最得罪不得的。
張嬤嬤抹下面子,對鈴鐺低了低頭,捧了抹笑:“這是我們繡房弄錯了,叫鈴鐺姑娘受了委屈,我替她們給鈴鐺姑娘道歉。”
鈴鐺頓時抿起唇。
這張嬤嬤倒是能屈能伸,居然直接當著所有人的面對她一個小丫鬟道歉。
即使她是前院的人,可張嬤嬤終究是府中的一個管事。
鈴鐺頓時沒了氣性。
鈴鐺陰陽怪氣時,劉福一直當作沒看見,如今見她不知說甚,才笑著開了口:
“嬤嬤和姜姐姐之間的誤會日後再說也可,但殿下的吩咐卻耽擱不得。”
張嬤嬤可不想說什麽日後再說,她立即道:
“那就我親自跑一趟吧。”
劉福卻臉露為難之色,張嬤嬤心下一咯,試探發問:“劉公公可是有何為難?”
劉福搖了搖頭:
“量個尺寸而已,倒也無需嬤嬤親自跑這一躺。”
他掃了眼,揚聲問:“你們繡房的彩月姑娘可在?”
站在張嬤嬤身後的彩月渾身一將,她揣揣不安地走出來:“奴婢在,劉公公有何吩咐?”
覷了她一眼,劉福心中搖頭,這般膽小,是如何敢得罪人的?
他沒搭理彩月,直接對張嬤嬤說:
“姜姐姐一直聽說彩月姑娘手藝不錯,如今特意拜托我請彩月姑娘過去一趟,張嬤嬤你看這?”
繡房剛得罪了姜韻,姜韻就特意指了彩月。
張嬤嬤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可她能不應嗎?
忽視彩月哀求的視線,張嬤嬤勉強點了點頭:“能入姜韻姑娘的眼,是她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