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素安和素楠不知承禧宮的意義, 只欣喜這承禧宮的貴重精致。

姜韻貴為三品修容,伺候的人足足有十余人,除去她進宮的素安和素楠二人, 內殿伺候的還有四名宮女, 外殿伺候的宮女和小太監更是些許。

“知道娘娘喜梅, 從選秀時,中省殿就派人在承禧宮後種了一片梅林, 待寒冬時,娘娘就可見臘梅美色了。”

劉福每走一步, 都會停下來為姜韻做介紹,那態度甚至可以稱為小心翼翼。

姜韻被扶進內殿坐下, 訓誡過殿內的宮人,姜韻給素安一個眼神,素安不愧是衛椋特意吩咐來伺候姜韻的,當下服身:

“奴婢先去將帶進宮的行禮放置好,娘娘好生休息。”

素楠向來安靜,很快跟著素安退下, 須臾, 殿內只剩下姜韻和劉福二人。

劉福上前替姜韻倒了杯茶水,遂後, 恭敬地躬身站在一旁。

姜韻靜了須臾,她才苦笑搖頭:

“公公不必如此,當年之事怪不得你。”

姜韻哪裏不知劉福為何會對她這般?一猜就可知,劉福將當年的過錯攬到了自己身上。

但這事, 是付煜貶她入莊子在先, 又有皇後細心謀劃, 最後也是她有意放縱而導致成的結果。

許是眾人皆有錯, 可當時為她不平而偷偷進長安查飯菜中是否有毒的劉福,卻是一丁點都未曾對不起她。

劉福倏然頓住,他眼眶有些紅,半晌,他深深呼出一口氣,搖頭:

“當年若非奴才不夠仔細,讓賊人進了莊子,娘娘何至於受那份苦?”

“若不然……您如今早就是貴為妃位,也不至於選秀時被一禦女欺辱。”

仗著娘娘的臉得盡了好處,還敢肆意欺辱原主,林禦女進冷宮後的日子可不好過,這其中可不止淑妃一個人動了手腳。

姜韻眸色不著痕跡地輕閃,她當初故意支開劉福,誰知會讓劉福愧疚到今日。

姜韻沒有再說這事和他無關,而是輕擰起眉心:

“本宮有一事不解,還請公公為本宮解惑。”

“娘娘直接喚奴才劉福就是。”說了這句,劉福才繼續道:“娘娘請問,奴才知無不言。”

“鈴鐺如今人在何處?”

姜韻緊攥著手帕,一動不動地看著劉福,這個問題堵在她心中已經很久了。

自她出了王府,就完全失去了鈴鐺的消息。

綏枝當初被她留下照顧二皇子,即使如今她又重新進宮,也未曾想過將綏枝要回來。

劉福垂了垂頭,不著痕跡遮住眸底的那抹陰狠:

“鈴鐺無用,不配繼續伺候娘娘。”

覷見姜韻輕擰眉心,似乎不滿他這個回答,劉福抿了抿唇,才堪聲道:“娘娘可還記得,當年讓眾人認為娘娘害了皇後的證據,皆是從鈴鐺屋中搜出來?”

姜韻的情緒寡淡下去。

怎麽會忘記?可謂是記憶深刻。

甚至因此,她還懷疑過,淬錦苑中的那個叛徒是否就是鈴鐺。

姜韻唇瓣泛白:“她是本宮親自從前院帶出去的,任何人背叛本宮,她都不該背叛本宮。”

鈴鐺,是姜韻進了王府後,唯一信任的人。

劉福似有些不忍心,可最後,他只是彎腰替姜韻面前的杯盞蓄滿了茶水,低聲說:

“娘娘,人心難測。”

許是鈴鐺當初真的對姜韻忠心,可這世間的變故太多了。

就如同,曾也一心盡忠於皇上,可後來,不也是對皇上生出了怨懟?

“娘娘走後,皇上才查出,鈴鐺有一幼弟,可是其幼弟在娘娘生產前一個月忽然消失不見。”

姜韻不想再聽下去了。

沒有意義。

當初她就曾懷疑過鈴鐺,可因為這是付煜親自指給她的人,即使有所懷疑,姜韻也生生地壓了下來。

如今真相大白,仿佛在肆意嘲笑姜韻般。

姜韻姣好的臉頰稍白,她掐緊了手心,說:

“夠了,別說了。”

劉福堪堪噤聲。

鈴鐺的刑罰,是劉福親自執行的,他面無表情地看著鈴鐺哭訴著後悔,眼睜睜地看著鈴鐺咽氣。

等過了許久,劉福朝外了看了眼天色,不著痕跡地垂首,堪堪遮住眼底的神色:

“天色轉暗,敬事房那邊該是時候去了禦前,據奴才所知,娘娘的綠頭牌昨日就已經做好。”

“娘娘現在可要沐浴更衣?”

最後一句話,劉福問得有些遲疑。

卻瞬間把姜韻的思緒拉了回來,她明白劉福的言外之意。

她今日初入宮,不管如何,今日付煜必然會宣她侍寢。

姜韻撚著帕子的手指似一頓,片刻後恢復自然。

她對侍寢並不排斥,只是依著她曾對付煜說過的怨懟,對侍寢一事自然要表現出些抗拒。

姜韻抿唇不語,劉福似看出她的抗拒,稍稍噤聲。

這一拖,就愣是拖到了禦前傳來消息,今日承禧宮掌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