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賤名不足掛齒

屋中燈火葳蕤。

魏庸手中拿著一冊書簡,正在看著。

他今夜並沒有什麽事情,只是等待著玄翦成功的消息。

平心而論,殺死那個讓自己有些討厭的小胖子,對魏庸而言不過是一件消遣的事情。

只是讓他失望,不,震驚的是,玄翦居然失敗了。

“怎麽回事?”

“我去了運糧的車隊,除了你府中的守衛,並沒有那個小胖子的身影。”

“不可能。”

魏庸有些失色,自己派去的守衛都是司空府的精銳,那個小胖子有什麽本事能夠逃脫他們的監視?

魏庸思索間,見玄翦面色有些不善。

“你發現了什麽?”

“魏家莊今年的確是歉收了,他們也的確是派了一個叫小柱子的人到大梁來想要求得你的援助,可我們所見到的那個人並不是小柱子。”

“你說什麽!”

魏庸一下子站了起來,未知的恐懼席卷了全身。

殺戮魏國朝堂上的政敵,讓他能夠更上一步。魏庸隱藏在黑暗之中,得心應手。

可一旦讓他處於相反的地方,他整個人都在顫抖著。

恐懼延伸到極致,便是怒火,魏庸低吼著。

“他究竟是誰?”

“我只是一個卑微的小胖子,區區賤名不值得汙了司空大人的耳朵。”

趙爽的身影就這麽堂而皇之出現在兩人的面前。

“殺了他!”

魏庸的話還沒有落下,玄翦的劍已經到了趙爽的身前。

黑白雙翦,自鑄成那日開始,不知道多少江湖高手喪命在這雙劍之下。

無數次的揮劍,無數次的收割,幾乎已經成了本能。

可這一次,玄翦的面色卻變了。

“能夠躲過我這一劍的,天下沒有幾個。是你!”

靈章劍氣!

羅網一直在找的那個傳人!

玄翦自加入羅網之後,執行的任務,殺的人多得他自己都快記不清了。

可那一次,羅網傾巢而出,在那荒野小屋中追尋的劍客,玄翦心中依然記得,也無法忘記。

在那年老劍客的身上,玄翦看到了另一層境界,也是他這樣的劍客一直在追尋卻無法碰觸到的境界。

玄翦收起了劍,站了起來。

魏庸看在眼裏,眼看著趙爽一步一步向他走來,有些慌亂。

“玄翦,你在做什麽,殺了他啊!”

如果對方只是靈章劍法的傳人,那玄翦不會就此停手。

真正的原因是,玄翦在趙爽的身上聞到了一股香味。

魏纖纖身上常用的香粉的味道!

玄翦的臉色變得很可怕,看著趙爽,像要將他吃了一樣。

“纖纖在哪?”

“放心,她好得很!”

趙爽來到了魏庸的面前,一股莫大的壓力隨著趙爽沉重的身軀緩緩臨近。

魏庸嚇得後退了幾步,跑到了玄翦身後,才有了幾分安全感。

趙爽一笑,坐在了魏庸的位置上,雙腿翹在了書桌之上。

“兩位不必憂慮,這次我只是考個試而已,想要從司空大人這裏找到一個答案。”

“什麽答案?”

玄翦眼眸之中,滿是殺意。

“近來魏國異動,像是在籌備一件大事,司空大人可否向小的說明一下原由?”

“你在胡說什麽,魏國哪有什麽異動?”

趙爽一笑,身軀從後仰變成前傾,雙手撐著下巴,看著眼前的一切。

“玄翦,如果你還想要再見到魏纖纖的話,就殺了他。”

便在趙爽話語落下,玄翦握緊了劍柄,他看向了身後側的魏庸,手中的劍緩緩擡了起來。

“玄翦,你瘋了麽,我是纖纖的父親啊!”

“你殺了我,要怎麽跟纖纖交待?”

“不,我是魏國的司空,你不能這麽做。魏國不會放過你們的。”

玄翦手中的黑劍緩緩擡起,直到架到魏庸肩膀上的時候,對方整個身軀都癱軟到了地上。

“真的沒有什麽異動!近來魏國的軍、政、王宮都沒有什麽大的人事變化,糧草、兵甲也沒有緊急購買抽調,就連士兵的調動也很平常。魏王甚至下達了休戰一年的命令。”

架在脖子上的寒鋒讓魏庸緊張到了極點,幾乎是吼出來的。

趙爽砸了砸嘴,這廝的級別太低,沒能真正觸及到魏國的權力核心麽?

“對了對了,如果要說有什麽異常,魏國大將軍朱亥突然間去了一趟信陵。”

魏庸慌不擇口,將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吐露了出來。

“朱亥?”

“對對!”

魏庸見趙爽起了興趣,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

“這朱亥是披甲門的門主,曾經是魏無忌的門客。當年就是他,殺了魏王的大將晉鄙,幫助魏無忌奪得了十萬魏軍的軍權,從而解了邯鄲之圍,擊退了秦軍。可是朱亥隨魏無忌從趙國歸來之後,便當了魏王的大將軍,一直與魏無忌保持距離。這一次,他忽然去了信陵,十分奇怪。”